第十章 并非所有人都要依靠爱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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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夏珞岚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没能见到顾锌白,沈远行看出她的不对劲,迅速地跟余砚和闻馨告了别,带着夏珞岚离开了那里。
沈藏青这些年阅人无数,当然能看得出夏珞岚是在听到“顾锌白”这个名字后脸色猝然发白,他也不问,只是安稳地看着车,听沈远行跟夏珞岚胡扯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车子在夏珞岚家楼下停住,沈藏青看一眼那别致的小楼:“这地方很有意思,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建筑,不邀请我们上去坐坐?”
夏珞岚才从刚才的情绪了恢复过来,得体地笑笑:“当然,请你们喝茶,酬谢今天晚上这一顿盛情的蹭饭。”
上楼的时候她又习惯性地瞥了一眼楼下,沈藏青也看了一眼,问:“下面这一层还是没有人住?”
他用了还字,夏珞岚敏感地注意到了,心里疑窦顿生,沈藏青来过这儿?或许,他知道这幢房子的故事?
进到屋子里之后她去厨房泡茶,沈藏青和沈远行就等在外面的客厅里,夏珞岚从厨房里向外看,沈藏青不停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眼睛里有一种别样的神采,她端茶出来放在桌子上:“你来过这儿?”
沈藏青正看着一只橱柜发呆,听到她的问话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是,十余年前曾经来过,那时候这家里正好添这只橱柜。”
他娓娓说起这幢房子的故事,这是他朋友的老房子,只住着朋友那一对夫妻,这对夫妻是年少时和他一起出国的同学,两个人都是学建筑,是同学里的神仙眷侣,当时人人艳羡,但是后来不知怎么感情破裂,把房子里面连同上下层的楼梯拆掉,改建在外面,从此不相往来,大约三年前丈夫出意外去世,妻子就把房子租了出去,然后去了澳大利亚。
夏珞岚听着这故事,想起三年前自己跟顾锌白来这儿第一次看到这房子时心里的那份喜欢,原来早有不祥之兆。沈远行把她表情的变化看在眼里:“说这些陈年旧事干什么,不如看珞岚做的那期栏目。”
他打开电视,调到H市电视台,正在放片头,沈藏青和夏珞岚咳咳两声,都别过头去:“看自己在摄像头里的样子,简直是在接受鞭尸。”
沈远行不管他们,兀自看得起劲,一边看还一边对两个人的表现指指点点,他问夏珞岚:“这个节目以后打算怎么办?难道每期都是找特约嘉宾?”
当然不可能,一个小市级电视台,哪里有那么多特约嘉宾可找,他们打算的是从第二期开始向观众征集藏品,但凡是背后有故事的皆可,不限制非得是名贵物件。
沈远行笑:“那我得回家翻一下自己有什么有故事的东西。”
节目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沈藏青和沈远行向夏珞岚告别,沈藏青说:“谢谢你的茶,很久没有喝过这样用心泡出来的茶了。”
夏珞岚想想自己那罐买来之后放了快一年的根本就没启封过的茶,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目送他们下楼,看他们打开车门进去,车子启动了,她关上门,浑身感觉到一阵疲倦。
她知道顾锌白一定会回来的,三年前他保留学籍去当兵,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但是三年转瞬即逝,她突然听到暌违已久的这个名字,她以为自己多少能够平静一些,但是没有,她的心很乱,她怕他会来找自己,又怕他不来找自己。他来或者不来,她都无话可说无事可做无路可走。
对于她来说,他像是一块夹心的糖果,外面是甜蜜的,里面却包裹着恶作剧似的辛辣,她怀念,亦觉得畏惧。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可能是沈远行或者沈藏青忘了拿什么东西,她走过去开门,戴着准备好的笑的面具拉开门:“又是把那个宝贝的打火机忘在这儿了么?”
看清楚门外面那个人的脸,她的笑容顿时僵住,是顾锌白,他抿着嘴站在外面,腰挺得笔直浑身紧绷,夏珞岚没想到他会找到这儿来,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回来了?”
她想粉饰太平,但很明显,顾锌白并不,他一脚跨进来,语意尖锐地说:“你不是刚才在餐厅门口就知道了吗?所以你才那么急着走,我看到你背影的时候你正在钻进那个男人的车里,好像晚走一步后面就有雪崩海啸,夏珞岚,不要再假装平静了,你骗不了我。”
他一上来就带着这样浓烈的火药味,他不想息事宁人,四年的军旅生涯并没有让他变得成熟起来,他还是四年前那个天真任性的男孩子,把所有情绪,所有事情都挑明了给人看,夏珞岚也懒得再摆出一副似是故人来的温和叙旧面孔,她疲倦地看着顾锌白:“你到底还想怎样?”
顾锌白干脆利落简明扼要:“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