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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漫画里常说,笨蛋是不会感冒的。以前向岚就常笑话赵媛媛,说她是不会感冒的笨蛋。那时小,赵媛媛气不过,深秋的天,一个人穿着裙子跑到阳台待了半宿,结果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
这一回,赵媛媛倒是如愿以偿地感冒了。
前一天赵媛媛去音乐学院的练功房练了半天舞,因为是混进去的,没有进出更衣室,练功服都是裹在长长的大衣里边,出来的时候捂着一身的汗水,又碰见下阵雨,没带伞,浇了个落汤鸡。一热一冷,到晚上的时候她就开始有些鼻塞。
找管斐琳要了两片白加黑,赵媛媛吃完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鼻子是不塞了,头却又重又飘,好像浸了水的棉花,又吃了两片药,她头昏脑胀地跑去上了半天课。
中午她饭也不吃回了寝室又是蒙头就睡。下午没课,丁佳去了图书馆,管斐琳和阿圆约好了去爬山,出门的时候她给她打了饭和开水,药也放在她桌子上,让她实在撑不住了就给她打电话。
赵媛媛嫌她吵,胡乱答应一通把她打发走了。
头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痛的,一发作起来就要人命似的,好像有个人在脑子里钉钉子,左边痛一下右边痛一下,一抽一抽的。
赵媛媛抱着脑袋,在床上缩得像个虾米。管斐琳走的时候把窗帘给她拉好了,现在整个寝室就像一个洞穴一样,黑得赵媛媛心慌。
她想打电话,可寝室里的电话从开学不久就坏了,大家都有手机,所以总忘记找人来修,现在她也不记得手机放在哪里了,床上没有口袋里没有,大概忘在教室或者掉在寝室某个角落,她想不起来了。
无助和疼痛让她忍不住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她爬起来,想着要去医务室,却腿软得站不起来,然后她还是躺回了床上。
好在后来头痛缓解很多,她又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不断在做梦,梦境凌乱繁杂,各种次元各种生物的故事轮番上演,赵媛媛觉得很累,然后她就迷路了。她站在一个绿篱迷宫里,前后左右都是墨绿色的枝叶,她奔跑突围想要找到出口,却只有越来越茂密越来越逼迫的植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快要被缠死了!突然一道寒光亮彻天际,一个人穿着铠甲,举着重剑,劈开绿色波涛向她走来。
“媛媛,醒醒。”
赵媛媛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忍不住去摸他的手臂:“孟希,你的铠甲和名剑呢?”
都烧得糊涂了。孟希微微皱眉,将赵媛媛从被窝里拉起来,慢慢扶着从床上下来:“走,我们去医院。”
他让赵媛媛坐在椅子上,先挤了个热毛巾给她擦去脸上的冷汗,然后从柜子里找出大衣给她套上。
给她穿鞋的时候,赵媛媛一直躲,她偏着脑袋:“把你的龙叫来呀,我不走路的。”她还在做梦呢。
她的样子让孟希哭笑不得,触到她灼热的体温,心里不免着急,哄道:“我答应宿管阿姨五分钟内要下去,你别闹,乖。”
正值流感大爆发,附近的医院已经没有床位,医生开了药,赵媛媛就坐在走廊上挂水。她靠在孟希的肩膀上,已经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清醒过来。还有轻微头痛晕眩,开始流鼻水,她手里拽着一包心相印,心想她再也不要感冒了,她情愿做一辈子的笨蛋也不要感冒了。
孟希靠着墙,眼睛微阖,看起来很疲惫,眼睛下面浮现一圈淡淡的蟹壳青。他没有睡着,赵媛媛轻微的动静都会让他神经牵动。换了第二袋水,孟希问赵媛媛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赵媛媛摇摇头说不,她就想泡个澡,平时她已经习惯了公共浴室,可现在她浑身酸软汗臭,就特别想泡个热水澡。由奢入俭难啊。
打完吊针孟希带赵媛媛去了附近一个养生粥店喝粥,中途他走开去打了个电话,等他们吃到差不多了又有人打电话给孟希。他们结完帐出门,孟希带着赵媛媛走向一辆黑色帕萨特。
车门边站了一个精干的年轻人,他笑着递给孟希两把钥匙和一张卡:“这是车钥匙和公寓钥匙,还有电子门禁卡。都给您。地址是茉莉园A栋16-2。总经理说还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孟希笑着说:“谢谢,辛苦你了。”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赵媛媛坐上去,自己坐到另一边,对窗外的年轻人道了别,这才开车离开。
赵媛媛原本以为对孟希来说,B市也是一个接触不久的城市,可是他表现得在这里土生土长一样。他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呢?赵媛媛觉得,从一开始,孟希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谜,越接触越困惑。
可是她凡事习惯不想太多,何况她现在病得完全没有力气,打了个哈欠,她靠着椅背打起了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