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第2/3页)

他想呼喊,然而还没开口,瞬间就是十几支羽箭破风而来,他张了张嘴,双脚一蹬,已然气绝。薄野景行以此为盾,又逼近数尺。

江隐天退后几步,突然手一挥:“下网!”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薄野景行沉喝一声,一掌猛击于地面。离得近的几个江家儿郎瞬间仰面栽倒。而那坚韧的渔网在风中一个舒展,寸寸成灰。

江隐天脸色铁青,薄野景行右手刀丝如流火,瞬间已斩落三四个头颅。而这变故不过在她一个起落之间。眼看她去势将竭,阑珊客已经轻纵而至。薄野景行足尖在他掌心一点,重又站上他肩头,衣袂飞旋。

诸人手里还握着弓弦,但是这一刻大家都忘记了放箭——她动作实在是太快。

“呔!”江隐天大喝一声,腰间宝剑已然出鞘。剑锋直逼阑珊客——他也看出阑珊客虽轻功卓绝,然功法不济。薄野景行却只是在阑珊客肩头略一停留,又羽燕一般纵起,右手刀丝如蛇信,瞬间缠住了江隐天的剑身。

江隐天心知不好,薄野景行左手指间微动,另一根刀丝已然奔至。他不得已,右手松开,任兵刃脱手。但即使反应已够迅速,再要抽身也是来不及。

正在这时候,他身后一个面容还十分年轻的少年一下子扑上来。刀丝从少年眉间穿过,只留下一个极小的红点。

江隐天连胡须都在抖动,那少年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他上下看看自己,也没发现其他的伤口。而在他尚反复确认的时候,薄野景行的刀丝又抹过两个人的脖子,头颅飞出十数步,鲜血冲天。

那个少年这才觉出眉心之痛,他伸手摸摸脑后,手中沾了一点点红白之物。他软软地倒在地上,长剑坠地,发出如主人一般茫然地一声响。

薄野景行如入了羊群的恶狼,在人群中冲杀。刀丝过处,嘶吼声戛然而止。她一身浴血,状如修罗。一旁的苦莲子只急得团团转——到底何时发动毒阵?

薄野景行似乎压根没想起毒阵这回事,江隐天这次所带的四十六人,转眼就成了四十具尸首。另有数人还活着,也是肢体不全了。

薄野景行连脚印都浸了血,她与江隐天漠然对视:“何必呢?”

江隐天右手往后一握,抽出一个已然战死的下属所携长剑,剑花一挽,又自刺了过来。薄野景行突然站定,阑珊客想要跟过来,她摆摆手,示意阑珊客退入自己身后。穿花蝶护着苦莲子也赶了过来:“谷主?”

面对江隐天凌厉的攻势,薄野景行却突然收了刀丝。她足尖微挑,从尸骸旁挑起一把长剑握在手中:“穿花蝶,睁大你的眼睛,此一战,你毕生只能见此一次了。”

穿花蝶尚不知何事,立刻凝神看过去,就见江隐天挥剑如风,气贯长虹。他本是风烛残年,然一剑在手,整个人瞬间便如展翅鲲鹏,其招式之精妙流畅,如作画成书,浑然天成、毫无破绽。薄野景行右手执剑,举剑相迎。

只是普通的青锋剑,但在二人手中,仿佛绽出巍巍清华。江隐天已是病危之体,却如同都被注入了一种莫名的力量,他连目光都变成神光湛湛。那是一个真正的剑客,他的神魂已然与剑相融。

薄野景行身怀有孕已近九个月,但长剑在手,招式便如流风回雪。

“欲取还予,欲擒复纵,大危为安。”薄野景行一字一句地提醒点拨,每一剑的意图、下一招的预判。那不是什么秘藉,却是两个曾屹立于武林颠峰之人的经验与判断。它不能写成任何条文,那是任何语言都不能束缚的灵动。

穿花蝶与阑珊客只觉得剑光缭乱,两个人出招太快,往往要一招过去三四回合,他们才想明白薄野景行那句话的用意。

穿花蝶额头上全是汗,精神的高度集中,与生怕观之不详的恐慌,让他比飞纵千山更易疲倦。

“收放有度,棉里藏针,三寸怀柔可化钢。”长剑在清晨的第一缕晨曦之中绽放,光华灿烂。江隐天的剑法,时而大开大阖,时而谨小慎微。两位惊世的剑客,在这个小山谷的晨曦之中进行一场旷世绝战。

观者默然。

剑雨成花,两个人交手二百七十一招了,薄野景行额间沁出细汗,江隐天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已经腐朽的身体,无法再任由他透支体力。他招式渐缓,薄野景行也觉得腹中微动。

“江隐天,尔虽人品低劣,总算手底功夫还能见人。可惜老夫身体不适,不便久战。我这便要结束战局啦,尔可有遗言否?”

江隐天连胡须都在抖动:“江某拼死杀贼,生死何惧!”

薄野景行右手斜挑,长剑突然从一个古怪的角度刺出,江隐天只觉右臂一痛,那剑尖由他肋下由下往上一挑,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剑气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