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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晚上,我们都和多恩在一起。我用了晚餐,但瑞秋什么也没吃。午夜刚过,它就死了。我把它抱走,给它盖上布,明天我们会把它埋在植物园里。等我回到书房,里面空空的,瑞秋已上楼了。我穿过走廊来到她的闺房,只见她坐在房里,双眼含着泪水,呆呆地看着炉火。

我在她的身旁坐下,拉住她的双手对她说:“我觉得它没有受罪,没有感到痛苦。”

“十五年前,”她说,“那个十岁的孩子,打开生日蛋糕。每当它头枕着我的大腿躺在那儿,我就会想起这个故事。”

“再过三个星期,”我说,“就又是我的生日了,我就二十五岁了,你知道那天会发生什么事吗?”

“天遂人愿,心想事成。”她说,“我小的时候,我妈常这么跟我说。你想要什么,菲利普?”

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和她一起凝视着炉火。

“到了那天我才会知道。”我说。

她那戴着戒指的雪白的手静静地放在我手心。

“到我二十五岁,”我说,“我教父就无法再控制我的家产了,一切都属于我,由我支配,那条珍珠项链,还有银行里的其他珠宝,我都要送给你。”

“不行,”她说,“我不会要的,菲利普,这些东西应该给你的妻子留着,等你结婚的时候送给她,我知道你现在还无意结婚,但总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的。”

我很清楚心里想对她说什么,但没敢说出来。我只是低下头,吻了吻她的手,然后就走开了。

“完全是因为某种失误,这些珠宝才没能属于你。”我对她说,“本来不光是珠宝,这里的一切,房子、金钱还有庄园都是你的,你很清楚这一点。”

她面露忧郁,转过身靠在椅子上,一手抚弄着戒指。

“不必讨论这事了,”她说,“即便有过失误,我也早不以为然了。”

“你可以不以为然,我可不行。”我又说了一句。

我背对炉火站起身,低头看着她。我清楚我现在自己能做什么,谁也阻止不了我。

“你什么意思?”她问道,眼里依旧布满忧虑。

“没什么。”我说,“再过三个星期,你就知道了。”

“再过三个星期,”她又说,“过了你的生日,我就得离开你了,菲利普。”

她终于把这话说出口了,这是我早就预料到她要说的话。不过我已拿定注意,说什么也没关系。

“为什么?”我问她。

“我已待得太久了。”她答道。

“你告诉我,”我说,“如果安布鲁斯留下遗嘱要在你的有生之年把庄园留给你,只是附带要我在你有生之年为你管理照料这些产业,你又当如何?”

她避开我的视线,重新望着炉火。

“你这叫什么意思?”她问道,“我又当如何?”

“你会住在这里吗?”我说,“你会把我撵出去吗?”

“把你撵出去?”她惊呼道,“把你从你的家里撵出去?噢,菲利普,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你会留下吗?”我以问代答,“你会住在这个家里,并以某种方式雇用我共同经营吗?我们可以像现在这样一起生活吗?”

“会的,”她说,“我想会的,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情况,你不能这么比较。”

“怎么不同?”

她边用手比画着边说道:“我怎么跟你说呢?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处境吗?我现在的处境完全是站不住脚的,就因为我是个女人。你的教父第一个就会这么看,他未曾讲过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他觉得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如果这房子是我的,而你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受雇于我,那情况就会大不一样,那样我是艾什利夫人,你是我的继承人。可目前的现实是,你是菲利普・艾什利,而我,只是一个女性亲戚,靠你的施舍生活,这两者之间,亲爱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确实如此。”我说。

“那么好吧,”她接上一句,“我们就别再谈这事了。”

“我们就得谈这事,”我说,“因为这事至关重要,那份遗嘱呢?”

“什么遗嘱?”

“安布鲁斯留下的那份遗嘱,没有签名,但上面写了要把家产留给你。”

我看到她目光中的忧虑更加浓重了。

“你是怎么知道有这样一份遗嘱的?我从来没有说起过。”她说。

谎言往往能作最好的解释,我就给她编了个谎。

“我一向就认为肯定有这么个遗嘱,”我答道,“但很可能遗嘱没有签名,所以从法律的角度讲是无效的,我甚至还知道,这份遗嘱大概就在你带来的物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