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沈二安给自己胡乱敷了下伤口,倒地就睡。第二天天刚一微微亮,他便坐了起来。卓路的情况不是很好,伤口开始溃烂。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嘴唇发紫,人神智不清。
沈二安赶紧采了些新鲜草药回来,用清泉清洗了伤口,敷上药,再用昨日备好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卓路似乎魇到什么,沈二安解他绷带时,他全身僵硬,嘴唇紧紧绷住,呼吸困难。他人一崩紧,伤口开裂,血泊泊往外流。沈二安急唤:“卓大人,卓大人。”
卓路似乎听见了,气息倒渐渐平顺下来。沈二安将卓路扶着靠在自己怀里,喂了点水进去。到了午时,他在山中寻到了几个鸟窝,将蛋掏下来,如获至宝地揣在怀里。他将蛋液混在清泉中,顺着叶子,一点点灌到卓路嘴中。卓路眼睛微微睁了睁又垂了下去,倒是将蛋液全部喝下了。
沈二安自己吃了点果子,又抓了几条鱼吃下,然后又开始不停地搬运。他将潭边大石一块块抱起,叠堆在洞口。幸好洞口并不大,饶是如此,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石头大小形状不一,之间互有空隙。他卸了一块在洞内,刚好一人可钻进去的大小,然后满意地舒了口气。
到了傍晚,他竖着耳朵,林内有野狼哀鸣声,啸声不停。洞口似乎有走兽徘徊,沈二安紧张地握着匕首,身子靠在洞口石块上,所幸一会功夫,脚步声远去。
第二日清晨,沈二安将石头推开,阳光照射了进来,他重新帮卓跑包扎了伤口,卓路虚弱地靠在他身上,眼睛微微睁开,喑哑地说了声:“居然还活着。”
接下来,卓路的身体在慢慢好起来,他能够自己坐起来,默默地看沈二安不停地忙碌着。只是吃的东西实在乏善可陈,鸟蛋掏完了,鸟也搬了巢,潭里的鱼也少了,偶尔出来几条,也是越来越滑手。卓路不耐地看沈二安窜进水里,东扑西扑,抓鱼抓得甚是费劲。
“让开!”他终于看不下去地出声了。沈二安连忙跳出水来。卓路挪到潭边,手朝沈二安伸了伸:“匕首。”沈二安交到他手中。卓路凝神看着潭里的鱼,快而稳地将匕首对准鱼掷了下去,鱼稳稳地被插在潭底。沈二安大开眼界,跳进水里将鱼拾起,快活地将匕首交给卓路:“大人!再来几条!”
于是,抓鱼的活便转交给了卓路。卓路手艺太好,没几会功夫鱼便难再寻踪迹了。沈二安美滋滋地咬着鱼时,卓路嫌恶地走了。沈二安也留着几条,洗干净挂在树梢,待明日风干了再给卓路吃。
过了一会,沈二安又跑到卓路跟前,怀里抱着两根木头,迟疑地问:“大人,你武艺高强,能钻木取火吗?”
卓路愣了愣,然后木无表情地将木头接过。一根木头里已经挖了一个洞,洞里填了些枯叶,另一根木头一头削得尖锐锋利,看木孔里的痕迹,沈二安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卓路端佯了一会,一抬头,只见沈二安认认真真地蹲在旁边一本正经地瞅着自己。他不禁皱起眉头,指使道:“你再去摘些果子。”沈二安只好怏怏地走了。
待沈二安以最快的速度摘了些果子回来时,两块木头被扔在一边,卓路一脸不虞地闭着眼假寐。沈二安失望地捡起木头,卓路睁开眼,冷冷道:“什么钻木取火,无稽之谈!”
沈二安闭上了嘴。
到了夜里,卓路饿得不行,突然坐了起来,恶声恶气道:“将那鱼取来!”
“鱼?”沈二安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就是你挂树上的。“卓路不耐烦地解释。
沈二安连忙跑到外面将树上挂着那鱼解下跑过去递给他,那鱼半干不干,晚上黑乎乎的,卓路也看不清楚形状,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马上吐了出来,将整条鱼甩在地上,恼怒道:“这如何能吃!”
沈二安委屈地捡起地上的鱼,拍也不拍,默默地放在嘴里嚼:“大人,便是这种鱼,也没了。”
卓路愤愤地咬了几个果子,躺下身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二安就蹑手蹑脚地跑了出去。到了中午没有回来,卓路不耐烦地有一眼没一眼张望。到了下午,卓路索性靠在洞口,佯做看风景的样子紧紧盯着来的路。到了傍晚,沈二安依旧没有回来,卓路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他一点点挪回洞里,一个人孤独地坐着,捡起仅剩的果子木然地咬着。整个山洞漆黑就他一人,他呆坐了很久很久,想起了从前,那些最不堪的往事,然后他怆然地笑了笑。
这时,一个声音急促而又快活:“大人,我回来了!”卓路茫然地抬起头,那个少年沐浴在月光下,身形挺拔矫健,眉目温柔,他觉得山洞一下子亮了。
沈二安快步迈到卓路身边,解下背上鼓鼓的布囊,悉悉琐琐掏出一个东西塞到卓路手中:“大人,你瞧我带来什么了!”卓路木然地低下头,那是一个馍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