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休

程郴第二天早上回学校,正好赶上上午最后一节有关机甲维修的理论课,老师是个因伤病从前线退下来的老头,讲得并不认真,都是些基础性的常识,显然是觉得雄子不需要学太多关于机甲的知识。

鉴于有太多雄子投诉学校里雌子性骚扰的案例,帝国的大多数学府从七八十年前就实行了雌雄子分班教学的制度,也因此,有的课选的雄子太少就很难开起来,例如现在上的机甲维修这门课中间就断了几年,今年才好不容易开了个收雄子的班,不过和没有也差不多,班上的雄子大多是已经结了婚的,像程郴这样拖到二十还没嫁人的不多,因此也没多少人认真听课,基本都在讨论着自己的雌君有没有怀孕、在战场上有没有受伤等生活琐事。

程郴支着头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随手从光脑里抽了本书就开始自学了。

午休时,回了趟寝室,发现他的室友安歌竟然倒在床上,睡得死死的,这可实在是不见的现像。

由于大学里雄子多是已婚,住校的不多,所以剩下的雄子都是随意分配宿舍,而不是按照专业、年级来分的,程郴的室友安歌就是读人文社科的硕士,人文社科这个专业不稀奇,是很多雄子优先选择的专业,但大多数都是混个文凭,像安歌这样继续深造的积极分子不多。

“你下课了?”床上的安歌听到声响,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穿上外套。

“没想到劳模安歌竟然也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程郴挑挑眉,笑道。

“昨晚和导师去国际人权议会做演讲了,今早才赶回来睡了几个小时。”安歌没理会程郴的调侃,下床去浴室洗漱了,一边刷牙,一边含混不清地回。

“你这又是演讲,又是出书的,难不成以后是想从政?”程郴收拾着下午机甲实操课需要的装备,随口问道。

“或许吧,以后的事也说不准。”安歌洗完脸,神色清醒了不少。

程郴笑了笑,没打击他的积极性,这个安歌虽说虚长他几岁,有时候却天真执拗得可怕,且不说帝国内部军权至上,重要职位都是前线退下来的军官担任,就算是直接走仕途,雄子也基本是没有往上走的机会。

“行吧,等你成了国会议员,可一定要提议把主脑的微控手环给撤了,一天到晚给我发黄牌警告,烦都烦死了。”程郴说着就想到了最近累计又被发了三个黄牌警告,要足足九十个小时的社区劳动才能注销,否则上升为红牌警告就又有一堆麻烦的禁令等着他,想想就头疼。

“微控手环是主脑监控每个人性行为的方式、对象、时间是否符合规范的重要手段,在生育率持续低迷的五十年内怕是都不会有取消的可能。”安歌在书桌前整理着书籍,一本正经地回着话。

帝国每一个公民自出生起就被要求佩戴主脑发放的微控手环,这其实是一个监控性行为的监视器,不过一般是针对雌虫在性行为中对雄子的暴力行为的,像程郴总是收到【对不起,您目前所接触的雌虫并非您的婚配对象】这类警告还是挺稀奇的,毕竟像他这样风流浪荡、不顾自己名声的雄子可不多。

尤其是知道这些警告还会实时发送给他名义上的雌君时,程郴就不得不对他的雌君默哀三分钟,毕竟谁也忍不了自己在外辛苦作战,却三天两头地收到自己雄夫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消息吧,虽然两人还没正式举办婚礼,但也是主脑登记过的合法夫君了。

有时候,程郴还不好意思地想过他上一任雌君陆修平是不是因为被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的消息给气死了,而不是众所皆知的被敌军击穿心脏。

想到这里,就更加坚定了程郴要逃婚的想法了,毕竟要是在新婚夜他和陆修远见的第一面就是陆修远调出主脑发给他的绿帽记录来质问程郴,那画面可就太精彩了。

程郴暂时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准备了一下下午机甲实操课需要的东西,便离开宿舍,往实战课的训练场地赶去。

到地点时,选这节课的学生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在候机区交谈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进入机甲调试数据。

有人看到程郴进来,马上殷切地空开身边的位置,招呼他坐过来。帝国第一军校里的雌虫虽然大都是权贵之子,但根据主脑的规则,最快的也要等到七八年后才能攒到足够的军功换娶一个雄子,学校里的雄子又大多已婚,且极为保守,遇到他们都低头匆匆走过,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碰到程郴这么个浪荡的雄子,自然是卯足了劲献殷勤了。

程郴自然是习以为常地坐过去了。

“怎么都在这坐着,方老师人呢?”程郴挑起眉梢环视了下四周,平日里上课的二十来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唯独不见那个实战演习课的老师方国华,一个已经六十多岁的雌虫,从战场上退下来时战功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