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
皇帝免朝后就更加不知朝堂上的事,心中焦急,面上不好显示,只得耐着性子去等。
安时舟还是要来授课,他初次入中宫,与皇后行礼后就在一旁守着。赵攸出来后迫不及待想问朝堂局势,暗地里的皇后朝她摇首,示意莫要焦急。
赵攸抿抿唇角,悄悄深吸一口气,从容道:“姑父今日来得很早。”
小皇帝镇定自若,安时舟见后也觉欣慰,目光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淡淡一笑,对小皇帝行一礼就出殿,将殿宇交给二人。
冬日里腊梅绽开,中宫里也有不少梅花,皇后将若秋留下,自己带着宫人去摘梅。
中宫气势巍峨,宫殿也多,大多都是空着的,除去库房外,皇后鲜少去其他地方。中宫南侧便是园囿,各色花卉,冬日里也只梅花。
皇后常年在道观,与外界接触甚少,她去园囿中见到许多空地,略微思索后就想种些药草,将这些记下后就去摘花。
梅花摘下后就放于瓷瓶中,摘了些许晒干以备来日所需。她脑海里想着园囿空地,唤了伺候花草的宫人来问。
殿内的安时舟将外面发生的事大致与小皇帝说清,最重要的还是温轶如何处置夫人。
安时舟不知是小皇帝做戏,显得极为气愤,赵攸笑道:“赵闽喊着让温轶休妻,朕觉得可以加以利用。”
“陛下之意是何意?”安时舟不明白,这些时日小皇帝的算计层出不穷,看似都是不打紧,可到最后都会有出人意料的结局,故而他现在也不敢托大。
赵攸笑说:“凭借赵闽对温夫人的不喜,光是休妻不足以让他满意。”
安时舟细想后就恍然大悟,揖首道:“臣明白,臣立即着手去做。”
赵攸浅笑,让内侍送太傅出宫,自己一人在殿内盘算,依照赵闽狠毒的心思,只要温轶休妻,他就势必会有其他动作。
小皇帝捧着手炉在软榻上沉思,眉眼愈发舒展。皇后入殿时,她才抬首,皇后今日为遮掩脸颊上的淡淡痕迹,画了淡淡的妆容。眉若烟黛,脸颊上弥着浅淡的粉色,添了几分灵气。
赵攸看得目不转睛,就算昨日发生那样的事,在皇后身上也看不见柔弱,可见她心性有多坚韧。
皇后漫步而来,她就抱着手炉慢慢地往一侧挪去,腾出一人坐的位置,道:“赵闽被温夫人刁难的次数太多了,我觉得真的会让温轶休妻。”
作为傀儡皇帝,她是无法动摇温轶的决定,但是赵闽与陈太妃是不同的,温轶做事是会顾及他们的。
赵攸一面说一面去看皇后的神色,她毕竟算计的是她母亲的。
她盯了片刻后,发觉皇后神色淡漠,没有其他异样情绪,心中微微放心。
其实她昨夜想了很多,自己走的就是原书上皇帝的路子,若想亲政就必要除去温家。只是书中皇后并不曾帮助过皇帝,做的都是拖后腿的事。
相反她这个皇后,一直在帮着她,也不知哪里出了错误。
皇后心思敏锐,明白小皇帝的为难之处,解释道:“生而不养,难称父母。”
此时小皇帝眼中的皇后果断而隐忍,眸色波澜不起,令人生起怜悯之心,她觉得皇后也很可怜,不过她到今日没有明白温轶为何不喜皇后。
其中必然有什么曲折故事。
她总觉得自己穿了一本假书。
皇后未曾多言语,说完这句话后就命人将插花拿进殿,笑道:“殿内药味污浊,放些梅花也可愉悦心情。”
小皇帝继续窝着不动,目光一直粘着她。皇后的情绪神情都太过古怪,她明明是在算计她的母亲,可是回应就如同对牛弹琴一般。
她呆愣不语,直到皇后将梅花摆好也不出声,皇后觉得奇怪,心中暗怪是不是昨日的药不对。她走过去伸手就想给小皇帝把脉,不想小皇帝反握着她的手:“皇后可曾听过对牛弹琴的故事?”
皇后先是怔了怔,而后就明白她的意思,抽开自己的手,毫不客气地捏了捏她的脸蛋:“陛下想说自己是牛?臣妾善琴,不如给您弹一曲。”
皇后力气大,捏得小皇帝皱眉,揉着自己被捏疼的脸,怒斥道:“你以下犯上。”
外强内干的一句训斥,皇后不怒反笑,见她粉白的小手从自己眼前略过,伸手就捏住,凝视她有些短小的五指:“陛下的手不似男儿,反像女儿家柔弱无力,昨夜的药怕是得多喝几碗,这般才像有男儿家的英气。”
赵攸憋得脸色发红,被皇后轻视后气得说不出话来,自己的手又收不回来,与皇后对敌,她压根就没有赢的机会。
果然有金手指就可以欺负人……
她瞪了几眼后,目光落在皇后的胸前的云纹,蓦地就释然了,她是女子,要男子的英气做什么?
英气又不是金手指,又不能让她剔除逆党。她冷哼一声:“朕不需要英气,所以那些药就不用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