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侍假成真10
但楼客不知道的是,等她离去,商止新的表情从暴怒而渐渐僵硬,然后仿佛头痛欲裂,满脸不耐地叫来了丞相。
她双捧着碗点头叫了声“杜爱卿”,观察着丞相的神色之后直截了当道:“孤要知道最近几年的所有事,从孤进丞相府遇见楼客开始。”
可这些不都是楼客全部说过一遍的吗?丞相神色一凝,却没多问,站在旁观者角度客观说完,诺诺问:“臣有哪里没讲清吗?”
商止新却盯着药水突兀地说:“这几年孤应该很难相处吧?”虽然是问句,语气却相当肯定。
丞相嗫嚅不言。
商止新眯眼别了他一下,凉凉开口:“孤不是傻子,看得出你们对孤的态度——你们恨不得就地自杀而不愿看孤的眼睛。”但现在她的记忆却停留在刚觉醒血统开始,所以比起以往已经相当平和,甚至还能喊出“楼姐姐”这样的称呼来。
自己会变成那样,是因为血统里的暴虐因子而渐渐转化的吗?还是……其他的什么刺激一蹴而就呢:“不过,确实有些事情孤还不是很明白。”
丞相拜道:“上主请问。”
“你只梳理了事件和人物,没有讲感情。”商止新道:“楼客喜欢孤?亦或是从头到尾只是欺骗?”
依楼客的意思,虽然心存利用,但她却一开始就是爱上了她的而其他人的说辞更倾向于她们之间只是完全的戴罪之身和皇帝的关系。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猜测楼客其实没爱上瑾姣,却不得不在赎罪的道路上被逼迫着喜欢上了商止新。
……某种程度上说,她竟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果然最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
丞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道:“感情的事没法乱议,真相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哪儿轮得到别人妄言。”然后迟疑着问:“您不相信楼将军的话吗?”可她刚才的样子分明是庆幸的啊?
……
商止新眯着眼睛,抬头看他,睫毛间的一双瞳孔流淌着冷酷的意味,一如她未失忆的模样。
轻而脆的声音问:“孤这么傻么?”
……
会在所有人都明明白白告诉她真相之后哭着喊着只相信别人言语的欺骗者?就算她只觉得昨日自己都还那么爱着楼客——原来她难受、头痛、忽然暴怒不已,根本不是因为失忆的脆弱和对外界的不敢置信……她太过敏锐,怀疑楼客的谎言,从而恶念满心。
丞相这才悚然一惊:“您——”
商止新摆摆,收回目光,皱眉喝干了药。就算记忆停留在为楼若素的死泪流满面的前一天,她仍旧迅速接受了“背叛”的现实。毕竟她身上流着商姓冷酷狠毒的血液。
“既然您不相信……您为何那么做?”
“怎么做?让她再骗孤?”商止新嗤笑:“随她去,孤很好奇她想要做什么……以及最后究竟谁会后悔。”
丞相皱眉:“您难道想引诱她吗?”
“不可以吗?”商止新摊。一个比原来的皇帝更加眷恋不舍她的人……还是她伤害过的情人,慢慢接受起来,将是多大的征服欲和快感呢?然后等她自以为的“补偿”结束,商止新将给她最后一击。
让她后悔遇见“瑾姣”的天真。
……
丞相哑然,犹豫道:“臣却觉得……楼将军不会依您所说的难受。”
“为何?”商止新早忘却她都做过什么,满不在乎道:“杜爱卿,你下去吧,孤累了。”
丞相张口欲言,但最终只是再拜而去。
……
为什么吗?因为您说的事都已经一一在楼客身上应验过了。一个人总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死两次。
————
但商止新却处于极其不稳定的失忆适应期,就算理智上知道楼客是欺骗她的,仍旧偶尔非常想说服自己相信,然后陷入暴躁——当然,她现在的暴躁毕竟由来有因,绝不会比以前思维跳跃的神经病难哄。
唯一觉得这个“商止新”更让人压抑的只有楼客而已。
譬如现在。
一个正在推走药水微笑着叫她“楼姐姐”的少女皇帝,道:“喝不下了。”
“臣为您准备了蜜饯和点心。”楼客劝道:“您的头风病必须时常喝药,何况后来伤口还在附近。”
商止新撇嘴说:“楼爱卿有些给脸不要脸……你以前可没那么啰嗦。”
“上主以前也没那么任性。”楼客接。
“大胆!”商止新弄明白自己是什么人,仗着失忆前的威名狐假虎威,眯眼敲桌子:“你敢这么和孤说话?”
楼客这时候却不但不告罪,反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唤:“姣姣儿。”声音稍哑,轻柔而宠溺,又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意味。
商止新:“……”捧起药碗喝了一口。
……她有点猝不及防,冷酷的面具还没有戴稳,便被惊地落下:她心想楼客还真胆大包天,这种时候还心态四平八稳……看来是不够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