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晓君阑眼眸如墨, 白净的脸微微偏了些许,眼里一片深色,视线一瞬不动地盯着他。

被盯着的叶挽卿心里跳个不停, 一时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对方认出来了他, 他指尖有些疼,收回了手。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恶心。”

叶挽卿用手帕擦自己的手背, 他的手腕处有几片浅浅的红色, 不必想也知道方才这人在对他做什么。

他没想到晓君阑胆子这么大。

少年眼里的厌恶太过于明显, 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晓君阑眼眸微动, 试图从里面找出来一丝一毫别的情绪,但是什么也没有。

只有从骨子深处散发出来的憎恶和恶心。

叶挽卿眼睁睁地看着晓君阑脸色白了些许,他从醒来心脏就像是被人攥着, 一直未能喘过气来, 如今像是有一丝快意从心底蔓延上来, 让他能够喘口气。

“来人, 送客,以后三公子不必踏进曦和宫。”

他微微拧眉, 不再多看晓君阑一眼,浑身散发着阴沉与暴躁。

若是把此事闹大,一来他没有实质性的受伤, 二来晓君阑向来擅长蛊惑人, 最后恐怕他落不得什么好, 三来他担心情绪把握不住在晓君阑面前露出马脚。

“小挽……”晓君阑轻声唤了他一声,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表达, 却又沉默着只能喊他的名字。

叶挽卿冷冷地扫过去, 不待见和赶客写在了脸上。

“晓公子, 你再多说一句,我便让你直接跟我娘亲舅舅交代。”

晓君阑看着他目光专注,片刻之后眼睫垂下来,在原地站了一会,跟着侍卫出去了。

侍卫领晓君阑踏出去的时候,晓君阑还在看着他的方向,视线在他身上停留至再也看不见。

叶挽卿等到人走了才放松些许,为什么晓君阑能认出来他,兴许是在诈他。

为什么要诈他?难不成是奉清酒的病还没有好,还是不放心他,想要除掉他?

叶挽卿想不明白,他也不愿意多想,人走后没多久,姜月姬就过来了,给他带来了消息。

当年他的遗体、他的剑,他的所有东西都在晓君阑那里。

叶挽卿除了自己的剑,其余的他都不想要,但是剑在晓君阑那里,明显不容易拿到。

“我看那位晓公子出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暄儿和他闹矛盾了?”

姜月姬眼尖看见了他手腕处的红印,“这是怎么弄的……来人传太医……”

“娘亲,我没事,是不小心碰到的。”这具身体从小娇养,一点磕磕碰碰就会留下印子,因此这般的说法并不会起疑。

“我不喜欢他,没有给他好脸色,让他念了两句诗便出去了。”

“不喜欢还让他进来,娘也不喜欢他……我听闻他整日和自己弟弟不清不楚,哪家姑娘若是喜欢上他,嫁给他便是去受罪……你说是不是。”

叶挽卿对上姜月姬的目光,姜月姬生了一双细长的凤眸,看人的时候像是能看进人心底,他“嗯”了一声,轻声道,“娘亲说的是。”

“你现在还年轻,养好身体了怎么玩都可以,到时候娘给你物色。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貌美的男人。”

叶挽卿被哄着给手腕上了药,又喝了药汤,喝完犯困,他被姜月姬哄着睡着了。姜月姬原先在江南待过一阵,会唱曲子,他听着曲子慢慢地睡着了。

这一天晚上他做了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关他的那个屋子,里面漆黑冰冷,他在里面喘不过气来,被困在角落,面前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我喜欢小挽……自然不会对小挽不好,也不会让小挽受委屈。”

叶挽卿在梦里也能感受到腹部被长剑刺穿的感觉,他身体里的血液在不断流失,手里的绯月玉坠难以握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到看清晓君阑的那张脸,他再次发出无声的尖叫,黑暗环境像是一座牢笼将他束缚住,他看清了男人脸上的表情,有怔然、有后悔。

叶挽卿不愿意细看梦里的晓君阑,一旦回到这一天,他浑身都在叫嚣着抗拒,他浑身经脉被灼烧溃烂,晓君阑却取他的灵根去救奉清酒的性命。

“来人……暄儿,别害怕,娘在这里。”

周围的侍卫迅速地显身出去叫了人,床榻上的少年明显反常,脸色苍白若纸,额头全是冷汗,像是在经历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

医师很快就过来了,诊了叶挽卿的脉象,然后便被吓了一跳,“世子应当是受了惊,敢问娘娘……最近世子可有经历过什么。”

脉象方才有一瞬间都停了,不可不谓凶险。

“未曾,若说经历过什么,前些日子摔了一跤,我儿这是怎么了?”

“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娘娘若是有时间,多跟世子聊聊,世子患的是心病。”

叶挽卿睡了整整一天,他醒来的时候姜月姬在他床边,眼睫下有一圈淡淡的鸦青,看样子是一夜未曾合过眼,眼底都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