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惠妃大惊,心虚道:“臣妾万不敢有这般心思!”

晋元帝眯眼道:“可朕怎么瞧着你倒是架势十足?”

纵使惠妃肖想凤位已久,野心颇重,但她本是京中小官之女,进宫以来身份不显,惠妃一直明白自己这些年之所以能够爬到如今的分位,完全拼地是晋元帝对自己的宠爱。可眼下晋元帝似乎是对自己有了怀疑,惠妃在心底暗骂裴家之余,不禁更多是焦急与心虚。

惠妃垂眸,掩面而泣道:“陛下误会臣妾,臣妾之所以对静王殿下的婚事多有看重,莫不是因为淑贵妃娘娘在世时与臣妾情若姐妹,静王殿下既是故人之子,臣妾自然才会上心一二。”

“哦?”晋元帝轻笑一声。

惠妃咬了咬薄唇,双手轻搭在晋元帝腿上,没沾过阳春水的十指如青葱白玉,细细拂过晋元帝的龙袍,语气幽幽:“陛下既然怀疑臣妾心思不纯,那臣妾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宫柱上一了百了。”

说罢,她变哭哭啼啼地作势起身。

周围宫人都被吓破了胆,碧玉更是惊叫着上前拦住惠妃,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娘娘不要。”

“怎么突然就闹脾气了。”晋元帝看着惠妃被宫人拥在自己脚边,弯腰摸摸她戴着金钗步摇的精致发髻,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慢声道:“朕不过是随意与爱妃闲聊几句,爱妃何至委屈于此?”

惠妃不敢抬头,小声抽泣。

雨霖宫里一阵沉默,谁也不敢吱声。

大概过了有半盏茶的时辰,晋元帝突然轻笑一声。

“朕本是听闻宫人说你不舒坦,才来看看你,你这倒好,竟然跟朕发起脾气来。”晋元帝这般说着,亲自扶起惠妃坐到自己身边道,“到底是朕宠你太过。”

“陛下,臣妾是真心想着淑贵妃姐姐的好,才会对静王殿下多有关注。”惠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小心翼翼道。

晋元帝面色淡淡:“朕知道了,爱妃不必再解释。”

惠妃小心望想晋元帝,以为是皇帝不再计较自己,心下松了口气,又顺势委委屈屈地往晋元帝怀中一靠,小意娇嗔说,“臣妾能有今日在宫中独一份的荣宠,还不都是因为陛下愿意给?陛下如今反倒是怪起臣妾脾气骄纵了,臣妾可是不认的。1”

晋元帝闻言,笑了笑,眉目幽深:“爱妃说的是极,怪朕。”

朝中事务繁忙,晋元帝午时在雨霖宫里用了顿午膳,小憩过后方才摆驾离开。而大约刚出雨霖宫正殿不远,晋元帝脸上的笑便落了下去,谁都能看出他兴致不高。

“赵林,你说这惠妃,心是不是大了?”晋元帝缓步走在石子路上,状似漫不经心。

赵林是晋元帝身边伺候的老人,哪能不了解晋元帝的脾性?

斟酌二三,他垂着眼,在晋元帝身边赔笑道:“娘娘的心思奴才不得而知,不过依着奴才的想法,这宫里的娘娘们谁又不想离陛下身边更近一步呢?”

晋元帝偏头看他一眼,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而就在此时,雨霖宫的正门口低垂着眼站这个落单的小宫女,那小宫女许是胆子不大,在晋元帝走到离她不远距离时,小宫女却突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赵林眉心一皱,正欲开口说什么,但晋元帝却提前被小宫女的容貌吸引了注意,落在她娇艳绯红的脸蛋上。

晋元帝脚步一顿,走到宫女身边,命宫侍抬起她的下巴:“你是这宫里的宫女?”

小宫女细声道:“是。”

晋元帝眯眼:“脸怎么这么红,是擦了脂粉?”

低等宫女不可涂脂抹粉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小宫女被晋元帝问地直打哆嗦,得泪眼婆娑摇头道:“奴婢没有,奴婢……奴婢是早上伺候惠妃娘娘的时候不小心说错了话,惹得娘娘不开心了,被赏了几个巴掌的责罚才这样的。”

晋元帝眉头微微一皱,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瑟缩道:“奴婢名叫宝杏。”

“是个好名字。”

晋元帝沉着脸,命宫侍将小宫女松开,没再说别的话,便又抬步离开。

帝王心思无常,饶是赵林这回也想不透晋元帝问那宫女的几句话,到底是出于突然兴致所至的随口一问,还是别有意味在其中。

与此同时,御书房前,谢临与从昌平伯府离开的那几位替卫家清点家财的官员不期而遇。

“王大人,苏大人,几位大人别来无恙。”谢临单手背起,神色淡淡,举手投足间端的是明月皎皎,玉树临风的天家风流姿态。

几位官素来听闻静王谢临品性暴戾,最是喜怒无常,他们互相看一眼,为首的王大人谨慎恭敬地拱手道:“臣等请静王殿下安。”

谢临轻笑,随意道:“几位大人不必如此拘礼,本王尚不知几位大人一同进宫是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