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红玉相约

听到这个名字,楚棠觉得陌生,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郁恪道:“七皇叔仁厚,儿子却不肖。郁悄勾结外邦,私自招兵买马,欲图谋反,在蔚瀛作乱,又对你我出言不逊,以下犯上,他的人大多已然落网,斩杀无赦。可七皇叔的次子还在哥哥府里,哥哥预备如何?”

“郁慎年纪小,长兄的事情他不知情,且臣记得他在七王爷府中不受待见,与郁悄并不和。”楚棠沉吟片刻,开口道,“臣的看法是罪不及幼子。不知陛下的看法?”

见成功转移了话题,郁恪笑了一下,真心诚意的:“哥哥说的是。”

他就是特意找别的事情来说的,好让楚棠不再那么果断地拒绝他,一次又一次戳他心窝,提醒他永远也不能获得楚棠的喜欢。

楚棠竟也看不出,一谈到正事就正儿八经的,还认真思考了会儿才回答:“陛下坐上那个位子,身为人君,多有疑虑是应当的。想来郁慎在臣府中,有人盯着,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这下郁恪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了。

他不由自主凑近楚棠,像以前撒娇一样,有点含酸拈醋,道:“哥哥好在意那个小孩啊?他长得可爱吗?”

醋意突如其来,顿时让他忘记了方才的情况——明明一炷香前他还央求着楚棠理他呢,现在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吃起一个小孩子的醋来了。

楚棠瞥他一眼,冷静道:“陛下在说什么。”

郁恪缩了回去:“没,没有。”

说到郁悄,楚棠就想起一事了:“前两天,凉州城来报,说南方大旱,湿田裸露,出现了一块石碑,惹得议论纷纷。陛下可有看奏折?”

“看了。”郁恪立刻回答,眼神有些气愤,像小孩儿似的,哼道,“那石碑上,不就写着‘郁北不主,君王天祸,名恪谕克,降临灾厄’嘛,有什么好议论的?”

楚棠面无表情。

自古以来,百姓最信这种“天意”。从古到今能有哪个皇帝不在意这些天降旨意的?是福报还好,是祸示就极为难办,稍有不慎就会威胁皇位的稳固,足够人头疼了。

郁恪余光触到他,立马卸下不正经,讨好地笑道:“这等大事,我怎么会儿戏呢?哥哥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你如何处理?”

郁恪正色,不疾不徐道:“天怎么会写人的字?那些字必定是人写的,我已经命人去查清石碑的来源,发现那果真是郁悄的手笔。”

楚棠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碰过石碑的人都收进牢狱细细审问了,”郁恪道“以谋逆罪论。”

他瞅了瞅楚棠的脸色,继续说:“石碑非天灾,大旱却是。相比那虚无缥缈的‘天意’,我更在意事关百姓民生的灾祸——与其为了稳固皇位而将力气银子浪费在所谓天意上,还不如拿去赈灾,发放粮饷,填饱百姓的肚子,不更为切实?”

楚棠不置可否,眼里依旧淡然,略微露出一丝认同。

郁恪说着说着,自己都要笑了,还非要讨赏,问道:“我做得好吗?”

“陛下一向聪慧。”

郁恪抿着唇,有些羞涩,眼睛明亮。

得到了楚棠的赞赏,郁恪心里这几日来堆积的郁结、苦闷、悔恨,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他恨不得冲上去,手舞足蹈的,抱住楚棠,说他有多开心。

可楚棠还在生他的气呢。他还得克制一点儿。

楚棠垂眸,狐狸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凉州离这儿不远,”郁恪怕没话说了楚棠就要走,又道,“郁悄真是自投罗网。”

以往他腾不出手来收拾余孽,现在趁还没回宫,他得先处理掉郁悄,以免在回宫后还让他逍遥在外,多生事端。

郁悄就藏在凉州——确切来说现在已经到了临安。

不过他不打算和楚棠说那么快。等他办好了,就又有一件事和楚棠邀功了!

郁恪在心里美滋滋地盘算。

楚棠沉吟了下,道:“臣这几天出去办些事。陛下受伤了就好好休养。”

郁恪一手挥开眼前的美梦,急道:“你要去哪里?”

“是臣的私事。”楚棠淡道。

郁恪失落地低下头。

要是在以往他还没和楚棠揭露心思的时候,他还能追问楚棠去哪儿,甚至粘着他说自己也要去。但是楚棠现在有了警惕心,肯定不会允许他跟去的,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怎么这么多事,像个还在吃奶的孩子。

“那哥哥注意身体,一定一定要保证自己平安。”郁恪嘱咐道。

楚棠慢悠悠道:“臣也希望陛下好好反省,面壁思过。陛下能做到吗?”

郁恪神色一僵,眼神游移,就是不肯正面答应,只含糊其辞,道:“该反省的错我一定反省。”

楚棠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抬眼看郁恪,黑琉璃似的眼珠子冷冷的,淡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