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阿宴哥哥”
江宴再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蔺同瑞,他手上抱了本《20世纪流行音乐》在看。江宴又偏过头看一眼,发现隔壁床铺已经空了,于是问蔺同瑞:“哥,席之空呢?”
“谁是席之空?”蔺同瑞放下书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弱呢?淋点儿雨就晕倒。”
江宴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嗓子还有点发痒,“我前几天可能没太注意休息——席之空啊,我那个,就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我记得小时候你还给他送了个变形金刚来着。”
蔺同瑞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半天,终于在脑海里找到那么一个老撵着江宴跑还动不动就撇嘴的小哭包。他笑道:“是他啊,那会儿我看他个子小小的,以为比你小了几岁呢。”
“那他人呢?”
“我来的时候就没见他人啊。”蔺同瑞耸耸肩。
江宴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刚在床沿上坐了几分钟,席之空就和舒霁月有说有笑的进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碗,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洒了。
碗里还冒着热气。
“你醒啦。”席之空把碗端到江宴面前努努嘴说:“早餐,稀饭和馒头,我顺便给你带了点儿。”
江宴其实是想抬手臂接过来的,没成想他刚一动,肩头就一阵酸痛。
“嘶……”
“你手臂又咋了?”
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席之空伸手在他肩膀捏了捏,“不会也是昨天摔到了吧?”
江宴摇摇头,说:“是睡觉给压的。”
昨天在林子里那一下应该是撞得不清,晚上他平躺着睡觉都不行,一直侧着身子睡,手臂给压麻了。
席之空不置可否,从舒霁月手里把馒头拿过来递给他又道:“那你左手吃呗。”
趁他搅稀饭的空隙,江宴抬头对舒霁月使了个眼色,舒霁月当即回以OK的手势。
两个人就在席之空眼皮子底下达成共识。
舒霁月清清嗓子:“那个,蔺老师——”
“……”
刚刚看他进门蔺同瑞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会儿被他点了名,手一抖,厚厚的一本书掉下去刚好砸在脚背上。
“刚刚我来的时候陈老师好像在找你,说是等下两人三足的比赛需要你帮忙准备准备。”舒霁月说。
江宴回过头看向蔺同瑞,眼中全是蔺同瑞看不懂的“求求你了快去吧”,他这还一头雾水的,就被舒霁月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然后半推半拉地跟着他出了门,一步三回头地叮嘱江宴好好休息。
江宴声音轻快地应了声好。
席之空全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把稀饭吹冷了说:“你快吃,吃完了我得去集合了。”
江宴咬着一口馒头含糊道:“你集什么合?”
“两人三足啊,今天上午的活动。”他坐在床上晃着腿回答江宴,过了片刻又说:“你那背,要不让医生给你看看?我感觉撞得挺严重。”
“没事,我睡觉注意点就行了。”江宴左手拿勺子舀了一勺稀饭送进嘴里,视线未有片刻偏离席之空。
盯得席之空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你看着我干嘛?还有,你昨天晕倒前也说你没事清醒着,我到现在还手臂酸痛着,这要是昨天他们没找进林子去,可能咱俩就要折里面了。你说你这个人,看上去身体挺好的,才淋了点儿雨就又发烧又发疯的——”
江宴冲他摆摆手:“你话怎么突然这么多?我发烧我承认,我也没想到昨天会那样,估计是这两天事情多累的,怎么我就发疯了呢?”
席之空突然没了声音,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手肘撑在膝盖上下巴放在掌心里,耳边又开始回响“空空”俩字。
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黏糊糊地叫过他。
连他妈都没有。
小时候他是挺喜欢撵着江宴跑的,江宴小时候顶多也就叫他“小空弟弟”,那也是哄他的时候才这么叫,多半时候都是他追着叫阿宴哥哥。
那天他拿着被江宴拆了一条腿的变形金刚不松手,蔺同瑞就把自己手里的送给了他,江宴不开心,他就红着眼睛还给了蔺同瑞。
——变形金刚这故事,还得从江宴出生之前江雯的事说起。
江宴的妈妈江雯原来是在五百强企业上班年轻漂亮的白领,家里放眼望去撒丫子跑的都是男孩子,叔叔伯伯家都是哥哥弟弟,只有她这么一个丫头。江宴他外公外婆,叔公叔婆把人宠得是心气儿极高。
就是这么心气儿极高的江雯,却在大学毕业工作两年的时候被江宴的“便宜爹”的母亲——也就是他亲奶奶看中了。
这么细想来,这个故事的开头也并不怎么美好。
江宴他奶奶迷信,他爸出生脐带绕颈差点没活成,所以打他爸出生那天起,他奶奶就开始拿着算命先生配的生辰八字给他爸找对象,一直给他爸耽误到三十岁了都还没结婚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