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皇以间之(第2/2页)
“你这破孩子,那是你哥哥,瞎说什么。”妇人拿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儿子的头。
“他小时候天天欺负我,爹爹罚的却还是我,我养的猫都比他好,才不当他是哥哥呢。”
萧幼清端着茶盏抬眼看向济北伯,“子不教,父之过,但今日吾说了只谈家事,子犯错,父该不该罚?”
济北伯瘫软着身子抬起头看向被内侍按在宽凳上的儿子,旋即颤抖着站起从内侍手中接过木杖,“是罪臣没有教导好他,就不劳烦几位中贵人。”
萧幼清又道:“旁侧还有妇人,便不必去衣受杖了。”
济北伯咽下一口唾沫紧紧了手中的木杖走上前,“谢殿下。”
“爹爹不要,儿怕疼。”
萧幼清将茶盏重重砸下,“出手伤人之时你怎不知道疼?难道在你们眼里旁人的命都这般卑贱?”
萧幼清站起,“一个家族的衰败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一点一点腐朽最后坍塌,你践踏的是先辈用血汗所换来的声誉。”
听着台上的话,两侧席间的宗室与外戚皆安静了下来,纷纷低着头如同反思。
济北伯挑起眉头,紧了紧十指后后狠下心出了重手。
听着痛苦的惨叫,两侧宴席的长辈纷纷用手遮住了小孩子的眼睛,木杖渐渐沾上了血,受刑之人身上所穿御赐锦段所制的袍子也被染红,从惨烈的叫喊慢慢变成了微弱的□□再到最后无声晕厥,未得教旨济北伯丝毫不敢停手。
妇人从人群中冲出,旋即被几个内侍拦下,挣脱着哭喊道:“官人不要,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能狠心下得了手...”
见丈夫似乎无动于衷妇人便朝萧幼清跪下,哀求道:“皇后殿下,致儿尚未婚冠,求皇后殿下开恩,若要罚就罚妾这个妇人吧。”
萧幼清依然冷漠,“尚未婚冠是该放他的理由吗?早在你纵容的第一刻起便要想到今日的局面。”
妇人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而左侧坐着的宗室之首是并不懂朝政格局的皇子,他只是觉得这殿庭中央的一幕过于残忍,便想要做点什么,被身后的内人察觉旋即弓腰轻轻按压住他想要起身的小肩膀。
扎着总角的孩童转过头,“吴内人?”
“郡王,不可。”
“为什么?”
“郡王心善,但不适用在此时,犯了错的人就该为自己所犯的错承担责任,郡王今日帮了萧衙内,可被衙内迫害的人又有谁帮呢?”
宗仁攥着窄袖袍子里的小手,吴氏便弓下腰耐心解释,“郡王现在还小,分辨不清人心的险恶,是非对错不仅仅是表面以及你当下看到的。”
内侍弓着腰走上殿阶,“圣人,衙内晕过去了。”
萧幼清这才吩咐停手,“将人交往大理寺重审,让其公事公办,即便要以命抵命也不可姑息,派人去告诉陛下请彻查刑部纵容的官员。”
“是。”几个内侍上前将晕厥的人从殿庭拖走,血迹拖了一地,让两侧站立的外戚与宗妇纷纷捏了一把汗。
济北伯两腿发软的瘫倒在地,跪趴着身子发抖不停,不到一会儿工夫,殿庭便被收拾干净。
萧幼清走上前,“吾希望你们记住今日之事,今后吾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外戚仗势的流言在市井中议论。”
“是。”
寿宴得以继续,只是气氛变得僵凝,也没人敢大声喝酒喧哗了,直到皇后从席间退出,两侧的宾客才纷纷松了口气。
济北伯之妻失神的瘫坐在座上,不停地拍打埋怨着丈夫,“都怪你跑去恐吓那人...”
“你住口!”一向温和的济北伯忍不住破口大骂,“还嫌丢人不够么?”
萧幼清回到后殿,内东门司拿来一堆朝臣所呈进贺皇后的表笺。
萧幼清望着着那一桌子堆积如上的笺奏坐下,依靠着交椅的扶手叹了口气,“这么多吗?”
“您是国朝圣人,圣人的生辰与官家一样,本该有国宴。”
萧幼清扶着额头,“念一篇吕相的。”
“是。”赵平走上前拿起最顶端的一封笺,念道:“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吕维,诚欢诚忭,稽首顿首皇后殿下言,臣率三省敬上,殿下圣德,千秋令节,中宫贤德,天下万民之福,然朝君臣相猜,百官自危,天子不入言官,遂借此笺,以求皇后殿下,劝谏天子,咨诹善道,察纳雅言,臣事君上十载,不敢居功自傲,亦无儿孙为继,得此二女万幸,幼女福薄,不敢配国舅妻,恳求殿下成全,臣等无任瞻天仰圣欢忭之至,谨奉笺称贺以闻。”
赵平念完后将表笺合躬身起奉上。
萧幼清瞧了一眼,笑道:“这笺他大概及早就写好了吧,只是外朝臣子不得与内宫有来往,吕相还真耐得住性子是个做事严谨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