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魏骁醉醺醺地回到家里,他不急着上楼睡觉,反而客厅里坐了许久,突然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那只紫色小盒子,随手拿了起来,拆开才发现,竟是套床上玩具。
他虽不算清醒,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魏昭那丫头送来的。他心中气恼,将盒子随手丢在博物架上,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魏骁敬他爱他,连床上都谨遵周景辞一家的“清流做派”,又哪里敢将这些玩意儿用在他身上?
魏骁躺在床上,觉得过意不去,碰了碰周景辞的肩膀,软着声音说,“魏昭又来烦你了?”
周景辞一怔,黑暗中,他摇了摇头,思忖了片刻,才说,“昭昭能来家里陪陪我,也挺好的。”
听了这话,魏骁心里一颤,他忍不住搂了搂周景辞的肩头,说,“是我不好,没回家陪你。”
周景辞又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你想回家就回家,不想回家就在外面野,我又何苦逼你,搞得心生怨怼?
魏骁见他不说话,又亲亲他的脸颊,却被无声地避开了。他此时醉了酒,将骨子里的没皮没脸发挥得淋漓尽致,挠挠头发,又贴了上去,还口口声声叫着,“宝贝,宝贝,亲亲,亲亲。”
周景辞心里藏着事,惦念着魏骁的前途与公司的未来,偏偏魏骁自己却喝得烂醉酩酊,他胸口闷得慌,将魏骁搭在自己胸前手拽了下去,“别碰我。”
周景辞向来脾气好,温润惯了,“别碰我”这三个字也说得绵绵软软,魏骁自然没听出周景辞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翻身压在周景辞身上,“宝贝,我爱你。”
周景辞扭了扭头,不想看魏骁混沌腥红的眼睛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堪堪地去挡魏骁朝自己伸过来的手,说,“你喝醉了。”
魏骁知道他不愿做,本也没打算强迫,只是一时起了玩儿心,加之受了那箱小玩意儿的刺激,半硬着往前顶了顶,手也愈加不老实起来,周景辞无奈,只得承受着。他没法真正拒绝魏骁。他做不到。
他们没做全套,只抱着互相慰藉了一番。到最后,周景辞竟生出几分灵肉分离的感觉来。身体轻飘飘的,在云端似得,思绪却一直向下坠着。
第二天一早,魏骁神清气爽得起来了,围着小区的人工湖跑了两圈儿,还带了早点回来。
魏骁早年过得落魄,饥一顿饱一顿,胃不好,是以到了饭点儿必得吃饭,否则要难受的。周景辞压着情绪,没在吃饭的时候跟他聊公司的事情。他知道,有些话一开头,这顿饭,两个人都是要吃不好的。他没关系,但着实担忧魏骁的身体。
他们没叫司机过来,魏骁开着他那辆雷克萨斯,赶着早高峰穿梭于北京城。魏骁脾气不好,一堵车就烦,城区不能摁喇叭,他就紧皱着眉头,浑身都是低气压。
周景辞瞧他这样,自己心情更差了,只能反复揉捏着自己的睛明穴,抵抗心中的烦闷。
到了公司,两个人一同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助理对他二人同进同出早见怪不怪了,送上两杯咖啡后就识趣地离开了。
周景辞把玩着桌子上一块儿青色的压纸石,默了好久,才说,“一定要做实体店么?”
魏骁皱了一下眉毛,反问道,“一定不能做么?”
周景辞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魏骁为什么想做实体店了。
1X97年下岗潮席卷J城的时候,魏骁的爸爸不幸成了市场经济的第一批牺牲者,拿了几万块的赔偿金,“风风光光”的下岗了。魏父在小区外面买了个门面,开着家不大的小卖部。
魏父年轻时很是风流,讲义气、喜繁华,后来日子紧巴了,仍是没改了自己大手大脚的毛病,起初,店面有邻里照顾着,虽是差强人意,却也勉强维持,可谁知魏父好大喜功,非要跟着南方的亲戚搞什么大投资,做什么大项目,末了,不光钱没赚到,反而将魏母多年的积蓄都搭了进去。
魏父仍不知悔改,怨天怨地怨运气,从此一蹶不振,吃喝嫖赌抽,样样不落下,魏母说他两句,他就抄起鞋底打骂,后来两口子日子过不下去了,魏母就撇下了一双儿女,跟个男人去深圳打工了。
那时,魏骁才刚念初中,而魏昭更小,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在魏骁最艰难的岁月里,全凭那一间小小的铺子才得以维系。这些往事周景辞片刻都没忘记过。
魏骁见周景辞愣了许久,以为是有所松动,便凑上来,循循善诱,“不过是开间店而已,就算现在实体生意不景气,可我们易购家大业大,这点儿钱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虽然现在网购发达,可总还有不会上网的中老年人,我们这是利民工程——”
周景辞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不过,魏骁说了这么些,有一句话是对的,易购如今家大业大,倒是不差这点儿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