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魏骁懒得回家,吴翼这里更是待不下去,索性在路边寻了个酒店,开了个房间住进去。
他烦躁不堪,自嘲自己三十六岁了却还是不善识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欺骗。
周景辞又发来了几条信息,他却没什么心思回,只躺在床上,拼命地放空自己。
说来奇怪,吴翼的背叛并没有让他有多愤怒,他只是觉得可笑。
吴翼可笑,自己也可笑。
明明皆非良人,却还装出副纯情模样来哄骗彼此。
青芒村的种种,于他二人而言,也无非就是场彼此慰藉的露水情缘,来了这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北京城,自然算不得什么。
露水就是如此,夜间虽晶莹剔透,可阳光一出来,便从此烟消云散了。
魏骁在酒店里住了整整三日,直到第四天他在餐厅里刷卡结账时,酒店的服务员一脸歉意地对他说,“先生,您的卡已经被冻结了。”
魏骁烦躁不堪,阴着张脸对服务员说自己回去换张卡。服务员一看就知他脾气冲不好惹,也没敢阻拦。
魏骁回到客房,穿上衣服便往家赶。
一进家门,魏骁就看见周景辞正襟危坐地看着自己,摆明了是在等他。
魏骁怒不可遏地盯着周景辞,“行,你真行,你牛逼。”
周景辞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亦不带什么感情,“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魏骁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他大步走到周景辞面前,“我去哪了你看不到么?我刷的你的卡你看不到消费记录么?”
周景辞闭上眼睛,一条条青筋从额头上蜿蜒着,他声音发颤,压着声音低吼道,“我问你,你这几天到底做了什么、跟谁在一起!”
魏骁气极反笑,他一字一句地说,“周景辞,我是你养的一条狗么?”
刹那间,周景辞想到了许多。
许多年前,在海淀区那间潮湿阴森的地下室里,魏骁趴在他的身上,两个人都有点失控。那时候两个人都年轻,做起事来没什么顾虑,一番作罢,旋即便又起了精神。
最后,两个人都累得几乎脱力。魏骁把周景辞圈在怀里,往他耳朵里吹气,周景辞臊得慌,直往被子里躲,魏骁不许,先是把他往外拽,最后,直接自己也钻进被子里,一下下地拱着周景辞的胸膛。
周景辞被他搞得有点炸毛,嘟嘟囔囔地说,“你是属狗的么?”
魏骁笑了笑,“景辞,我是啊。我就是你养的狗。”
周景辞恼他胡言乱语,瞪圆了自己一双眼睛,“再乱讲我就回学校了。”
那时周景辞还在人大读书,平日住在宿舍里,唯有周末才肯屈尊降贵地来找魏骁住两晚。
魏骁听了这话,顿时慌了,耷拉着脑袋给周景辞赔了好久的不是,这才将人哄好。
那时候的他们,飘荡在这偌大的北京城,唯有彼此的怀抱,才是唯一的归宿。
正如同年少的他们想不到有朝一日会飞黄腾达,当年的他们也对今日的离心背德一无所知。
想到这些,周景辞的眼神突然变得迷离起来,就连那一条条凸起的青筋,也接二连三的藏回了白皙的皮肤之下。
他忽然笑了一下,盯着魏骁的脸,认真地说,“是,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
魏骁怒火中烧,捏住拳头,拼命忍下自己暴戾的天性,“你简直不可理喻!”
周景辞扬起脸来,看着他,“不可理喻的究竟是谁?我是你爱人!”
魏骁冷笑了两声,抄起桌子上的一沓资料,猛地摔到地上,“你说我们是爱人我们就是爱人了?我看在我们失忆前,就已经撕破脸了吧。”
周景辞怔了一下。
是,在魏骁失忆前,他们就已经撕破脸了。
周景辞慌了神,他欠了欠身子,拉着魏骁的手,“你别这样……我,我……”
魏骁掰开他的手,“怎么,你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了?”
周景辞痛苦地摇了摇头,他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一根钉子,他拼命地想摆脱,却徒劳无功,“你别走好不好,你别离开我。”
魏骁心中没由来的钝痛起来,他看着周景辞这张熟悉的脸,心中却只觉得陌生。
周景辞太可怕了,连二十年的感情都可以当做争权夺利的工具,连同床共枕的爱人都可以随意利用背叛。
他太可怕了。
魏骁从口中吐出口气来,“过去我争不过你,现在更争不过你,甭管当初我们怎么说的,不论当初有没有提过分手,现在我们都好聚好散。”
周景辞滞住了。
他睁大了眼睛盯紧了魏骁的面容,嘴唇哆嗦了两下,却没说出话来,紧接着,他的睫毛急速地忽闪了两下,挡住了眸子中的晶莹。
过了几秒钟,他突然笑了一声,像是不肯相信,又像是自欺欺人,他嗓音喑哑,“魏骁,你别骗我好不好,我们怎么能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