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魏骁无力地垂着头,他突然觉得,这世上最残忍的一句话莫过于,“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什么都没法改变,他甚至无法抚平周景辞心里的这些创口,能做的,只是苍白的歉意。
周景辞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说,“你怪我么?”
魏骁抬起头来,周景辞这话问的挺没道理的,他哪里有资格怪周景辞呢?于是,魏骁摸摸周景辞的脸,问,“我怪你什么。”
周景辞瞥了瞥嘴,说,“怪我浪费钱。”
魏骁算不上是个小气的人,他没什么真心朋友,对待方宇那些酒肉之交,却说得上是一掷千金。只不过,跟方宇他们厮混,是为着享受,享受旁人的追捧,享受灯红酒绿的世界,若要是把钱平白无故的花出去,魏骁可就不干了。
他是从小苦出来的孩子,自己浪费是一回事儿,被人坑、被人骗,是万万不可的。
若要放在平时,周景辞平白无故的被人坑去二百万,魏骁不知道也就罢了,若让他知道了,虽不至于跟周景辞吵吵,但铁定要拉好几天的脸色给周景辞看的。
可这次,魏骁又哪里有立场去生闷气?
魏骁捏捏他的下巴,“我不怪你,怪你干什么?我们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被坑了又赖不着你。若要真说怪谁,我只怪我自己。”
周景辞疲惫地顿了顿,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过了许久,周景辞方说,“咱们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累了,烦了……”说着,他鼓起精神朝魏骁笑了一下,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谈这件事……过了今天,咱们就翻片儿吧。咱们的以后就只有将来,再也不提这些了,好么?”
魏骁当然希望这件事彻底翻片儿,他再也不想听到吴翼的名字,听到他就恶心,更不想让这件事情一直横亘在两个人的感情中。
可这些心思他哪里敢跟周景辞说呢?
周景辞介意,是应该的,周景辞忘不了,也是应该的。
周景辞拉了拉魏骁的胳膊,说,“你坐上来,别蹲在地上了。”
这些日子,魏骁总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其实周景辞心里是不想这样的。他想看魏骁意气风发,而不是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
魏骁愣了一下,然后牵着周景辞的手,坐在沙发上。
“有天晚上,你买了个平安扣给我,让我换上,其实我心里挺开心的,觉得你心里有我,就算什么都忘了,心里还是有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非要跟你置气似的不肯换。”
魏骁皱了下眉头,他揽了揽周景辞,“不换,我也不想让你换。”
魏骁跟周景辞在一起了这么多年,纪念日是向来不肯好好过的,他俩在一起的那天,对周景辞来说不是个好日子,实在太危险了。
所以,魏骁就只把周景辞生日那天当做纪念日,也只把那块儿不值钱的玉观音当做定情信物。
反正是那天他们彻底拥有了对方,当做纪念日,倒也不错。
失忆时,魏骁什么都不记得,只觉得周景辞整天戴着的那块儿玉观音不是什么好料子,实在配不上周景辞,这才自作主张,为他买了块儿更值钱的。
钱是花了不少,玉也的确是好玉,可那份儿心思,又哪里抵得过当年?
虽说魏骁这些年早该给周景辞换块儿玉戴的,可当初失忆时,魏骁懵懂无知,连记忆都没有,心也不诚,自然做不得数。
周景辞想了片刻,说,“那天我不该气你、激你,说到底,跟你闹了那一出,还是因为我在心里埋怨你忘了我。”说出这些其实挺不好意思的,纯粹是自己作了。他不该因为这个怨恨魏骁,魏骁也不想的。
魏骁心里一阵酸苦,只说,“你埋怨我也是应该的。”
周景辞不禁苦笑,接着说,“那天你挺生气的,好久没理我,还对别人说我的那种话……”
魏骁心里疼得发紧,他摩挲着周景辞的手背,小心不已,“景辞,我当时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没过脑子……你……你别当真,成么?”
周景辞低下头,他想了一会儿,说,“其实我都知道,咱俩性格挺不搭的,你再爱我,本性却也变不了,你喜欢刺激,追求新鲜,这就像你做生意一样,激进、大胆……其实我都知道,我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魏骁怔了怔,旋即说,“是,景辞,我喜欢刺激。”
周景辞松了口气,说,“可是我不喜欢。我喜欢平静,喜欢安定,就像你那天说的,我古板、死正经,就算在床上,也……像块木头。”
魏骁听不下去了,他捂住周景辞的嘴巴,“景辞你别说了。”
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上上下下,他受不了周景辞这样讲自己。
“能拥有你,和你在一起,就是我心里最开心最幸福的事情。我求你别那么说自己了,我听了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