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王子默默深呼吸了八九次, 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对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更不知道高塔里那个身穿白色军装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从那人刚刚喂养丧尸的举动来看,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王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王子双手握紧又松开,冷眼去看房间里那两个动作亲昵的男性。
他这才发现陈封的右手似乎出了点问题,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 哪怕刚刚涂抹果酱, 都是把面包放在盘子里, 单手抹的。
但显然,右手不方便似乎并不影响他的生活, 毕竟他对面那位男人对他的照料可是无微不至。
甚至见他果酱没有抹匀,都又重新替他抹了一遍。
王子在外面听不清里面说的话,但却能清清楚楚地看清他们的举动。
陈封吃完饭, 漱过口,就站起身子, 朝着不远处的床走去。
男人拿起桌上的餐巾布, 慢条斯理地擦干了手指,然后也站起身子,跟在陈封后面往床上走。
王子死死地看着他们, 几乎没注意到自己的两只尖爪在玻璃墙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屋里的那两个人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转过头来。
王子在他们发现自己的前一秒,飞快使用了瞬间移动, 离开了这里。
陈封听见异响, 转头去看玻璃,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他转过身打了个哈欠,疲倦地倒在了床上,并滚了一下身子, 用被子将自己裹住。
“你为什么总是睡觉?”昂礼忽然问道。
陈封伸出左手去摸枕头下的眼罩,听到这个问题,他的动作停住,似乎认真思考了一瞬,才回答说:“可能是为了等我的王子来救我。”
昂礼失笑:“睡美人吗?”
陈封摸了一下自己好几天没洗的头发,说:“睡人。”
昂礼轻敛了笑意,语气变得暧昧不清:“那我有荣幸,成为那个吻醒你的王子吗?”
“你不是王子。”陈封淡淡地说。
他终于摸到了眼罩,并使用左手熟练地把眼罩戴上。
世界陷入一种令人舒服的黑暗,陈封准备放任自己进入熟悉的睡眠。
就在这时,昂礼又开口问道:“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床很大,若是不嫌挤,睡十个人也是能睡得下的。
“随便。”陈封说。
身侧的床凹陷了下去,然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声。
“只是睡觉吗?”昂礼轻笑道。
陈封感觉到自己酝酿的睡意正在溜走,他扯开自己的眼罩,面无表情地看向身边这个男人:“你能安静吗?”
昂礼跪坐在陈封面前,白色衬衣的领口大开,露出纤细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他执起陈封的左手,低下头吻在陈封的手背,语调带着蛊惑:“你都一个人睡了这么长时间了,要不要换个方式,让我陪你睡?”
陈封把手抽出来,并从床头抽出一张纸,擦干上面的口水。
他声调毫无起伏:“我对你硬不起来。”
昂礼觉得这人实在是无趣透顶。
他没有勉强,换了个话题:“我还有一点很好奇,你被我关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从来没想过逃跑?”
陈封重新把眼罩拉了下来,裹在被子里,声音带着爱搭不理的散漫。
“这里管吃管住,为什么要走。”
而且还显眼。
整个城市都没有比这儿更显眼的地方了,小王子要想过来找他,一眼就能看见。
昂礼从床上走下来,他穿上外套,关掉房间里的所有灯。
一片漆黑里,趁着月光,他看向床上那个两天起一次床,三天吃一顿饭的男人,轻轻说。
“你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滩永处黑暗之地的烂泥,浑身都散发着堕落与腐烂的气息。”
烂泥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沉睡了过去。
.
昂礼走到操纵室,直梯带着他走向塔顶。
他看着满目疮夷的城市,看着地上混乱成群的丧尸。
他把真实的世界毁灭,又把创造他的人囚禁,却依旧不是很满足。
昂礼想,也许是因为被囚禁的人没有被囚禁的自觉。
不但如此,那人不知饥饿,不知痛苦,无悲无欢,不喜不怒。
烂得像一摊任人踩踏的泥。
昂礼第一次遇见陈封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很奇妙的一天,他感觉自己忽然有了意识,徜徉在天里地里。
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有了异常澎湃又沸腾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有操纵整个世界的力量,他感觉自己是整个世界里最完美的存在。
他让时间静止,时间便静止。
他让时间加速,时间便加速。
他自认为自己是神。
一个飞速成长的,每时每刻的力量都在增长着的神。
但是他诞生的当天晚上,一个浑身裹着金色光芒的男人忽然出现。
他本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可不知为什么,当男人出现时,他却成了站在地上,不能动也不能笑的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