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4页)
他好似真的有蒙蔽天道的法子,否则又怎会如此猖狂得意。
渚幽垂目往下望去,眸光晦暗,这恰便是她想知道的。
玄龙大张巨口,只深吸了一口气,魔主那掩藏在暗中的二魂登时被风浪卷了过去。
那二魂近乎要被玄龙吞入腹中时,玄龙忽地跌入海中,砸出了百丈高的浪花。
金珠中的这一魄已然受损,又如何维持得了幻出的龙身。
只见那二魂飞掠而逃,而魔主的肉身也被魔气给裹起带走了。
魔主泯灭,周遭暴戾的魔气登时消散,而支撑着千万具魔马骸骨的灵力也随即消逝。
那些已露出森森白骨的魔马咚一声沉至海底,骑在其上的的魔兵们一时不觉,随即一个接一个地跌入海中。
些个魔本欲腾身出海,却被旋起的海水卷至深处。
整片海似是成了一个大张的巨口,将魔兵尽数吞食殆尽。
那海浪哗啦一声翻了过去,将魔兵的叫喊声全数掩盖,只消一瞬,这海上又是静悄悄一片。
风平浪静,天穹乌云尽散,日光正好。
渚幽垂眼朝水下看去,只见无论是魔马还是魔兵,皆在转瞬之间化作了泥屑,滋养起海下那一片境地。
那是……
寒眼……
玄晖悬在天边,神光洒得海面灿金一片,好似长应的双眸。
长应仍旧痛不能言,可她心中无怨。
好似所有的痴和怨都在百年前那场纷争时耗尽了,如若她的识海未沾魔血。
如若她破壳时便记得所有的前尘旧事,兴许,她百年前也不会那般轻易觉得苦闷恼怨。
渚幽未靠近她,她攥着那一缕魂,单手撑开了一片屏障,挡住了天上落下的神光。
长应扶着头久久未抬眼,喉咙里忽地露出了点儿低吟。
她很疼,那灵魄被撕裂的痛,比之稚儿模样时五脏六腑犹有痼疾还痛。
渚幽未敢直视她,将下唇缓缓咬住,眸光已然动摇。
长应几近要将双目紧紧闭起,眼皮一掀,又朝身侧那入魔的朱凰死死盯去,眸光冷冽又痛苦。
渚幽胸膛下那滴心头血彻底冷却,如同初换过来的那一日,冻得她几乎要失去意识。
她本不想将她对天界的怨报复至长应身上,长应何错之有,可……已至这关头,她又如何放得了手?
“带我出去……”她抬手按住了胸膛,每说出一个字都仿佛心尖沥血。
长应顿时抬眸,蓦地朝她掠了过去,两指摁在了她的腕间。
渚幽心知长应不会容她将这一魂带出,但同样也清楚,长应不会伤她。
魔念一起,她更是恣睢无忌,将所有的懊恼都狠狠摁至心底,又道:“带我出去……”
长应的两指仍捏在她的腕骨上,颅顶如遭重创,灵魄那撕裂之痛也久久未散,如根植于骨。
她痛得双眸微微眯起,这金目一敛,眸光似是在审视,又似是在质疑一般。
因着渚幽魔念不散,她心也如遭魔气侵蚀,险些就生了妄念。
她心知渚幽本不该是这般,本该在九天之上无甚忧虑地沐着神光,本该怀揣一身通天灵力无人能敌,本……
本不该问她,区区一个浊鉴要如何出去。
因果相扣,渚幽既回不到九天,她也险些跌进这妄念的泥沼中。
长应紧咬着牙关,此番重归天界,她的七魄本已攒齐。
不料如今灵魄又损,如今恰有种要在这天地间魂飞魄散的错觉。
她眸光沉沉,心道她与渚幽福祸相倚,若是她因此失了这一魄,渚幽是不是也算是历了这灵魄不齐之劫?
那渚幽会在离了浊鉴后步入问极之境么?
会么……
长应不知,不知这到底算不算渚幽也历了劫,若是算,那自然好。
她亲自带渚幽入此浊鉴,本就是不愿渚幽身陷浊鉴之中,被困至魂魄遭损。
没想到此番进来,仍是出了事,只是这出事的换成了她。
长应紧紧捏着渚幽的腕骨,硬是将渚幽攥着魔主一魂的那只手给举高了,那力气大得像要把那截细瘦的腕骨给拧断一般。
她松开了牙关,明明已是痛不欲生,道出口的话音却平静非常。
“魔主若是归来,人间首当其冲,必将成活人炼狱。”
渚幽见她欲夺那一魂,一掌便朝其胸膛拍了过去。
一魔一龙离得极近,这一掌拍出去时,长应避无可避,硬生生挨了下去,一口血登时喷了出来。
长应却未将两指松开,她眸光略微一颤,苍白的唇被朱红的血染红了大半,倒是让她这张寡淡的脸艳丽了几分。
“与我……”渚幽话音一顿,缓缓倒吸了一口气,“何干?”
这话从魔口中道出本该无甚稀奇,可长应仍旧执拗地觉得,渚幽就不该是魔。
“若我真要将这一魂带出浊鉴,你待如何?”渚幽双眸朝上一抬,直视着长应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