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该多谢朕
片刻后,狱卒们取来刑具,端于关鸿风面前。
足足十八样。
关鸿风来回踱步,似翻牌子般仔细挑选,最后在众多刑具中选了针刑,从布袋里拈起一根寸把长的钢针。
常说十指连心,这等酷刑用于对付那些嘴硬之人再合适不过。
“你若及早认了,还可少吃些苦头。”关鸿风抬起手,在火把下端详手中的银针。
容呈身体轻颤,春笋般的指尖深深攥起,却不开口。
关鸿风回头看向他,目光渐渐锐利,“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认还是不认?”
容呈抬起眼,喘息深深,嘴里含着一口血,用力呸在关鸿风脸上。
“大胆!”
关鸿风抹了把脸,阻止了出声呵斥的狱卒,眼中冷意涌出,“很好,朕倒要看看,你这份骨气能捱多久。”
关鸿风将银针扔回布袋中,示意狱卒行刑。
一名狱卒上前,粗鲁地将容呈按在墙上,迫其伸直十指,另一狱卒捏着银针,用力刺入他的食指。
一刹那疼得痉挛,容呈冷汗落个不停,力道之大竟是咬破了唇,血珠溢出。
见狱卒又从布袋里抽出一根银针,关鸿风眉头一皱,未再看下去,转身朝牢房外走,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若是捱过了针刑,便让他把十八种刑具轮番尝一遍。”
说罢,关鸿风离开大牢。
踏上台阶,掌事太监神色匆匆而来,唤道:“皇上。”
关鸿风正用手帕擦去手上血迹,“何事?”
掌事太监靠近,在耳边低语。
关鸿风闻言扬了扬眉,“有这事?”
掌事太监低声说:“奴才亲眼见他鬼鬼祟祟将药包扔入花丛中,当场人赃俱获,太医验过,药包里正是鹤顶红。”
关鸿风将手帕揉成团,寒声道:“既如此,便将那奴才抓去严刑拷打,让他吐出真话。”
掌事太监嗻一声,退出了牢房。
牢房内,容呈痛苦的喘息呻吟传来,铁链撞得铮铮作响,清脆的碰撞声在阴暗的牢狱里回荡。
关鸿风回到牢中时,狱卒已行刑完。
容呈十根手指被扎得血肉迷糊,身子剧烈发颤,汗珠涔涔,灰白的脸掩于长发后。
见容呈还不松口,狱卒正要上夹棍,被关鸿风制止:“住手。”
狱卒闻声当即停下动作。
关鸿风走上前,捏起容呈下巴,他半阖着眼,眼角湿润,干裂的薄唇呼出腥甜的热气,已几近撑不住。
关鸿风冷冷道:“松绑。”
如蛇一般缠在手腕上的铁链一松,容呈浑身像被抽光力气,四肢一软,便栽在关鸿风身上,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在承欢宫。
潘太医正为容呈上药,他身上伤痕累累,被鞭子打得连块完好肌肤都没有,裹住十指的细布渗出血迹。
见容呈醒来,潘太医说:“皇上命底下的人重查,顺藤摸瓜,查到了御膳房另一名太监小顺子,小顺子已招认,毒是荷妃下的,也是荷妃买通他栽赃诬陷你。”
容呈盯着软枕上的交合刺绣,几日未进水的嗓子又干又哑,“关鸿风如何处置?”
整个皇宫里,只有容呈敢直呼皇帝的名字。
潘太医忍不住唏嘘:“皇上龙颜大怒,已将荷妃打入冷宫赐死。”
容呈没有出声。
不过是个冤死鬼罢了。
他与荷妃连面也没见过,荷妃何至于大费周章栽赃陷害他。
至于此事为何牵扯上他,想来不过是他前几日在龙床上忤逆了关鸿风,正巧皇帝这时要除去洁妃,便让他背了这罪名。
潘太医上好药,嘱咐容呈好好休养,留下.药膏,便向皇上复命去了。
当夜,关鸿风来了承欢宫。
他踏进内室,看见容呈赤身趴在床榻上,白净肌肤布满鞭痕,如扶桑花绽开,一头乌发披散在地。
关鸿风坐到床榻边,抚上容呈背脊的伤口,身下的人顿时轻轻一颤。
“听潘太医说,你这几日不能侍寝。”
容呈的脸埋于软枕中,不发一言,像是睡着了。
关鸿风知道,容呈只是不愿同他说话。
扳过容呈的脸,果然睁着眼,长长的睫毛如扑扇,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眼中那抹厌恶一览无余。
原以为经过这么一遭,容呈会学得乖些。
不料,依旧是驯不服的刁物。
关鸿风大手抚上容呈光滑的脖颈,语气似添了几分不悦,“此遭你能捡回一条命,该多谢朕。”
容呈嘴角牵起一抹讥讽,“谢你这个罪魁祸首?”
关鸿风顺着容呈的脊骨一路往下,手指重重抚过鞭痕,上好药的伤口再次裂开,血珠渗出,给背上增添一抹妖异。
“你在怨朕?”关鸿风扬眉,“若不是朕让荷妃做这个替死鬼,如今身首异处的人便是你。”
容呈露出嘲讽的冷笑,落在关鸿风眼中,无比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