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风潇雨晦,路灯在水雾折射着迷蒙黄光,盛槿书神态自若,站在车门旁,倾斜了伞,为她辟出一安宁天地。雨珠连成线,像不住下滚帘幕,在她身后溅落,开花。孟晚霁感觉自己心上,仿佛也有一朵花在松土,冒头。
挤走了一晚沉闷。
她唇角有弧度要弯起,又克制地抿下了。要着盛槿书为她留出来空间,她在她身前落脚,下车。
盛槿书护着她,把她罩伞下,帮她关上车门。
清淡、微甜香水味萦绕鼻尖。孟晚霁见她说:“没到伞,所以只带了一把下来。”
“没关系。”她稍稍拉开了些与盛槿书距离,转成和她并肩而行姿态。
找不到是正常,因为,午出门时候被她带走了。只是,晚上走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思记得带回来了。
“怎么知道?”她问盛槿书。
知道什么,不言而喻。
盛槿书倾斜了雨伞,回:“初阳和我说。”
果然。孟晚霁心里有暖,随即又生出些无从辨黯然。盛槿书侧目,隐约能察觉到她心不太好。
“宁城天气好善变哦。”她故意感慨。
孟晚霁被她勾回一心思。
道空旷,除却雨水拍打声音,一片清幽。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亲近宁和独处时间。
孟晚霁着地面上她交融在一起几不可见影子,问:“G国天气不善变吗?”
盛槿书回忆:“还好吧?五月时候比较无常,其他时候都算平稳。”
“不适应吗?”
“不。”
“那怎么突然想到回来当老师?”孟晚霁状若随意。
盛槿书侧头她,没有回答,眼底有玩味慢慢漾开。
孟晚霁以为她又要说些“交心话要和交心人说”这类逗弄话语,没想到她问:“我回答了,也回答我吗?”
“回答什么?”
“回答为什么当老师。”
孟晚霁愣住。
盛槿书不给她拒绝机,自己飞快地把答案说出:“我嘛,当然是因为想做一个对这个社有贡献人。”
孟晚霁:“……”
信个鬼哦。她忍不住低头嗤笑。
盛槿书用伞柄轻敲她头:“什么意思?”
孟晚霁偏开头,蹙眉横她。
盛槿书半不心虚,只笑盈盈地盯着她。
孟晚霁与她对视两秒,心头微微热,转开眼了。有些微妙变化,她心照不宣。
宿舍楼到了,盛槿书收起伞,两人一同电梯。孟晚霁见,她薄针织衫上,不与她靠着那一侧,半边颜色都是深。
孟晚霁眼眸跟着深了深。
静默两秒,她开口回答:“因为我爸爸觉得我性格合适。”
刚高时,孟士培要问她,经管、法律、教育,她喜欢哪面?无论她选哪个,只要她肯努力,他都能帮她把路铺平。
她不能也不该选经管、法律,那是初阳以后要走路。而她想选,没有在孟士培期待之内,她不敢说。
她选了教育。孟士培也挺认可。他说她从小不争不抢、不骄不躁、平和沉稳,当老师确实很适合,以后一线攒够了经验,可以转管理,接手学校,兼顾家庭。对女孩子来说,能平平稳稳、安安逸逸地过一生,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她应好。
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问她这个问题时答过这个答案。成年人,这样答案起来难免可笑。但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口了。
盛槿书好像不意外,按电梯楼层动作没停,问她:“那呢?如果让自己选,想当什么?”
孟晚霁着轿厢镜面里自己,镜面里自己也在她。
半晌,她回:“编剧。”
盛槿书依旧不意外。她红唇扬了起来,说:“那我觉得,这个更适合。”
孟晚霁微微诧异,盛槿书眼底漾着笑,竟是正色模样。
“或许吧。”孟晚霁不想深究。
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回头路。
盛槿书却饶有兴趣:“所以才买《编剧艺术》、《明宫词》剧本这些书?”
孟晚霁下意识头,随即反应过来,她那天果然到了书架上所有书目。
“眼神挺好啊。”她磨后槽牙,弦外有音。
“一吧。”盛槿书没有半做了坏事慌乱。她桃花眼眨了下,带出潋滟眼波:“要是……能出更多一要好了。”
“是不是?”
语带深意,像求证又像引诱。
孟晚霁心头微悸。
“电梯到了。”她错开眼不答,唇角却泄露出了一弧度。
*
周末一过,再上课要入了期考试周。宁外高每个年段有十六个班级,孟晚霁和盛槿书带五六两班虽不算差班,但往常除却孟晚霁所教语文,其他学科平均一直都是游偏下。所以这次考试,没有人对这两班抱有期望。没想到,盛槿书却带着这两个班级英语成绩,从倒六直接冲了前,一鸣惊人,用成绩堵住了她入职以来所有人对她教学能力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