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周时轲第二天早上是在自己房间里醒来的。

窗外一片雪白,白得扎眼。

周时轲在被子里窝着不愿意起床,门被人从外面悄悄推开,周时旬悄悄钻了进来。

他爬到周时轲床上,仰面躺着,忽然开口说道:“杨萧回娘家了。”

周时轲:“……”

“真回了。”周时旬缓缓说,“他说以后不想再看见我。”

周时轲蒙在被子里,“谁让你和别人睡的?”

“他说你就信?我是你哥他是你哥?”周时旬一爪子呼在了周时轲脸上。

“你要离婚的,又不是杨萧,人家如你所愿,你应该开心才是。”周时轲按开台灯,“昨天晚上我自己回来的?”

“代驾送你回来的,你喝那么多,周时萱说今天要收拾你。”周时旬烦躁地揉了几把头发,他爬起来,望着周时轲,眼眶湿湿的,“你们根本不懂我的难处。”

周时轲漫不经心道,“他妈又找你说要上吊自杀让杨萧后悔一辈子了?”

周时旬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都闹几回了,有劲没劲?”周时轲掀开被子,赤着脚走下床,打开门,三只狗一起窜了进来。

他往自己的小练习室走去,周时旬坐起来,“你干嘛?”

“忽然想唱歌。”周时轲从墙上取下一把木吉他,不贵,也不是什么大师的作品,就是看得顺眼用得顺手,他就留下了。

周时旬继续躺,“神经。”

他今天弹的跟之前弹的不太一样,不轻快但也不沉闷阴郁,舒缓温柔,像极了外头这片默默无言的冬日。

周时旬望着周时轲的侧脸发呆。

周吉庆和洛露两个人的五官都是有点瑕疵的,但等遗传到周时轲脸上的时候,那些瑕疵就都互补或者消失了,尽管早就不是少年时期了,可他眉眼间的张扬让他看起来依旧与当年别无二样。

他唱歌的样子看起来很多情很温柔,很能蛊惑人,只有自己人能知道周时轲本性是个什么东西,狂妄,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不顾后果,也不在乎得失,从小就不长教训。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周时旬问周时轲,“您这段日子不应该挺忙的,你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可都是回国来了。”

“没看,”周时轲低着头拨弄琴弦,“消息太多了。”

周时旬:“……”

“晚上吧,”周时轲又说,“也就这几天了,年后要去跑活动。”

“何必呢何必呢小少爷?”周时旬双手枕在脑后,“在家里啃老啃姐姐不好吗?你挣得还没有家里一天挣得多。”

周时轲,“你不也是?”

周时旬,“我喜欢。”

“我也喜欢。”他喜欢唱歌,只要是唱歌,他就喜欢。

“行了,不陪你玩儿了,”周时旬从床上弹起来,“我出去和人喝酒了,你晚上也少喝点儿,别玩太晚,昨晚周时萱真的差点就生气了。”

“知道。”周时轲答应了。

外头凌冽的寒意令人难以忍受,从屋内到院子里,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国度。

周时轲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是个闲人,有钱花,喜欢的事情想做了就去做,他裹紧外套在外头的石凳子上坐下,眯着眼睛看外头那几棵树上的枯树叶悄然晃动。

他不用早起,也不用早睡,没人管他,不想去的活动一句话就可以推掉,就算他的咖位还没多大,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不管去什么场合,他可以坐在最好的位置,看那些圈内大佬在他面前微微躬身弯腰。

闲的时候,就喜欢想东想西,他这个年纪的小伙伴,大部分都已经在谈婚论嫁,不是富家子弟就有婚姻自由的资格,他们往往更加没有资格做主自己的婚姻。

因着上头有周时萱扛着,所以周时旬和周时轲才能拥有现在这般的自由。

很多人都羡慕他和周时旬。

不是所有老大都像周时萱这么无私,也不是所有家庭都会让女生握着家里的产业。

地上的雪铺了厚厚的一层,周时轲弯腰抓了一把,回身砸在守在后边的阿周脸上。

阿周被吓得立马趴在地上做攻击姿态。

周时轲眯着眼睛笑,“你咬我试试。”

玩闹间,雪又簌簌下了起来,落在周时轲的肩上,睫毛上,偌大的院子甚至能听见雪落在地上的轻微响动,阿周它们三个抱成团在雪里边打滚。

青年的身影在冷白凛冽的冬日下午,显得有些孤寂单薄,很快,雪就在他黑色的外套铺了薄薄的一层白,他起身抖落掉,回身走向房间,很快就拎着一件羽绒服下来,边穿边和厨房的阿姨说:“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阿姨听见,举着水果刀出来,“哦哟,怎么又不在家吃饭?天天在外面喝,这怎么了得?等夫人回来要骂你的……”

周时轲等着电梯,帮阿姨说完了后边半句话:“周总也要骂你的,哦哟,年轻就是本钱哦,你老了你要后悔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