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升迁(第2/5页)
张敬恭少有才名,但科举之路并不顺利,考了七次才终于考中二甲进士,入仕时都已经四十七岁了。他又在正德朝沉浮良久,一直不得重用。终于,张敬恭的命运在嘉靖朝迎来转机,他靠大礼议一举成名,获得皇帝的青睐,此后升迁一路青云。饶是如此,他都等了十二年,才终于官拜首辅。
而陆珩呢,年仅二十三岁,便已经和张敬恭看齐。和他同龄的武官子弟才刚刚入仕,文官家庭的孩子甚至还在科考,上朝时站在陆珩左右的,尽是年纪足以做他父亲甚至祖父的人。他和皇帝,算是早朝上寥寥无几的年轻人。
傅霆州这种跳过父亲自己袭爵的人算特例,同样是朝堂上难得的年轻人。但他和陆珩的起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陆珩直接向皇帝负责,有什么话直达天听,禀报差事的同时顺便就把黑状告了。而傅霆州上面还有一层层上级,想要越级面见皇帝,难如登天。
年龄上傅霆州和陆珩是同级,但官场上,陆珩和张敬恭那些人才是同级别。
傅霆州没有参与讨论,心中不无叹息。京城众人,傅霆州唯独忌惮陆珩。
傅霆州不知道该感叹陆珩幸运还是强大,陆珩简直集齐了所有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上他和皇帝是一起长大的玩伴,陆珩的父亲是兴王府的侍卫,母亲是皇帝的乳母,这份童年情谊无人能及;地利上他们一家正好赶上改朝换代,皇帝登基,急缺人手,陆家在大礼议中乘风而起;人和上他聪明能干,极善揣摩上意,正好填补了皇帝少有知音的孤独。
京城虽大,但皇帝每日能接触到的人要么是太监,要么是五六十岁的内阁大学士,要么是在京城土生土长的勋戚郭勋等人。皇帝今年满打满算二十六岁,和这些人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呢?满朝文武,恐怕只有在陆珩跟前,皇帝才能说上几句家常话。
奸臣的嘴,能臣的脑子,太监的亲密度,难怪皇帝重用陆珩。
这种经历不可复制,一百年都未必能再出一个,傅霆州只想了片刻就抛开不管。陆珩时运再好也和傅霆州无关,傅霆州现在关心的,唯有王言卿。
兵马司另外几个武官感叹了一会英雄出少年,慢慢说起其他事情。其中一人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听说了吗,宫中似乎有意削爵。”
傅霆州都打算出去了,听到这话,不由留了一耳朵。削爵非同小可,他们家便有爵位,这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大消息,所有人都来了兴致,忙问:“此话当真?”
“当真。许多人家都收到消息了。”
朝中所有人都仰仗圣意吃饭,宫里的动向就尤其重要。除了陆珩这种自己掌握消息渠道的人,其他人只能靠太监传递信息。这就尤其考验家底了,宫中的人脉非一时半会能经营起来,更多的时候,外人便是有钱,都送不出去。
这种时候镇远侯府和武定侯府这等老牌勋贵的区别就显现出来了,武定侯府出过好几位王妃、后妃,在宫里门路甚广,稍微风吹草动他们就能得到第一手消息。而镇远侯府却被排除在外,削爵这种消息,傅霆州甚至要靠同僚闲聊才能知道。
傅霆州不由顿住,仔细听后面的话。
问话的人对此很关心,当即便问:“为何?好端端的,宫里怎么生出这种心思来?”
最开始说话的人挤挤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还不是为了国库。从去年起就在查贪官,如今,宫里打算收拾仓廪里的蛀虫了。这次啊,上面主要想革外戚封。”
听众一齐露出了然之色,彼此换了个眼色,都笑而不语。大明朝对外戚很警惕,每一朝都严格限制后族,只除了弘治皇帝。说是整治外戚,其实就是整治张家,因为除了他们家,朝中再无靠女儿封侯的人家。
连傅霆州听到都放了心,不再关注这些琐碎,寻了个借口出去了。皇帝这次是冲着张家去的,不会烧到镇远侯府身上,他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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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慈庆宫内,张鹤龄、张延龄兄弟正在张太后面前诉苦。
“太后,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张家的侯位是孝宗封的,我从父亲手中接过寿宁侯之位,多年来谨小慎微,为君分忧,不曾行差踏错一步。如今他们毫无因由就要革去张家的爵位,哪有这种道理?”
“是啊。”张延龄接过兄长的话,说道,“当年孝宗在世时,我们出入宫闱,和孝宗、姐姐、太子一同宴饮,亲如一家,何其欢乐!如今孝宗、武宗都不在了,他们就想夺走孝宗的赏赐,岂不是不把姐姐放在眼里?”
张太后越听越气,她在后宫,消息不灵通,竟然还要靠弟弟来提醒她,皇帝有意革除外戚。蒋家也得了不少赏赐,皇帝要是真为国为民,怎么不把蒋家人的官职革了,反而过来为难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