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蠹国害民的乱臣贼子(11)(第2/2页)

“必须得快点拿主意了,王大人如今还不知情况如何,不能再继续拖了!”

“不仅是王大人,其他的同僚也都是我庆朝的庙堂伟器,再这样下去,我怕凶多吉少啊!”

“按我说,不如我们凑点钱,找江湖人把他们救出来,一起亡命天涯算了。”

“……说得容易,亡命天涯,能逃去哪呢?”

“……说得轻巧,我们都走了,庆朝怎么办?”

庆朝……

几位老人俱是沉默。

庆朝啊,他们所有的情怀、梦想,自这二字始。

“嗤,我们一个个在这想着念着庆朝,人家皇帝可不需要我们!”

陈士远悄悄拭去眼泪,带着怒气大声骂道。

其实何尝不是在自嘲?

放不下,还是放不下。

家国、苍生、使命、大义……

这些字眼早就沁透了他们的皮肤,刻入骨髓,汇入血液流淌至身体的每一处。

——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放不下了。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文煦之低声诵道。

末了,他说:“我去和他谈谈。”

几位老人身形一震,“国公?”

文煦之艰难地笑了笑:“是我的错,识人不清,教出了这么一个……奸佞小人。”

“我对不起庆朝,对不起先帝,对不起诸位同僚……这件事情因我而起,也该由我来解决。”文煦之缓慢地、愧疚地说。

“这怎么能怪你,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沈明泽会是这种人!”

“国公当时收他为徒的时候,也是带来给我们看过的,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们几位也有责任。”

“谈谈可以,要去也是我们一起去,国公你别想一个人去找他。”

文煦之脸色苍白,扯了扯嘴角,尽量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好友们已经很头疼了,不应该再让自己的情绪加重他们的负担。

*

当夕阳完全落入地平线,天地之间燃尽最后一抹余晖时,文煦之披上斗篷,一个人拄着拐杖,离开了国公府。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

天上有盈盈的月华洒落,地上有满城灯火璀璨。

京城的夜晚永远亮如白昼。

忙碌了一天的百姓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归家,小童围绕在大人身旁追逐嬉闹,街道两旁飘来食物的香气,小贩推着瓜果叫卖。

文煦之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如同一位再寻常不过的老人。

人们与他擦肩而过,无人知晓这位雪鬓霜鬟的老者过去的风采。

——他曾经于朝堂上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近一个时辰,毫无顾忌地指点江山,直至忘乎所以。

可他如今老了,步伐已经不再稳健,连眼神都开始变得浑浊。

文煦之从车水马龙之处慢慢走入幽静小巷,如同他陪伴着皇朝,从鼎盛一步步迈向衰败。

周围渐渐没有了人影,文煦之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这条路,沈明泽刚刚当上丞相,传出“奸臣”名号时,他曾经走过一次。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怀疑自己。

虽说文煦之桃李满天下,但他真正意义上收下的弟子不多。

他教过先帝的九位皇子,八个不得善终,一个荒淫无道。

之后又多了一个沈明泽,原本也是赤忱正义的少年郎,如今却作恶多端。

文煦之经常想,到底是他一开始就看错了人?还是他作为老师,教坏了人?

记忆中这条路似乎很长,但今天他却好像没走多久。

文煦之停下脚步,抬头看见丞相府隐在晦暗中的牌匾。

这倒是没有想到。

——外面的街道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丞相府的大门外却只挂着一只闪着微弱烛光的灯笼。

一条小巷,好似分割开了天堂地狱。

他上前,敲响了大门。

*

与此同时,祁恒等人正在山林里安营扎寨。

临西郡偏远,路上花费的时间长,更何况易淮还专带着他们绕远路。

如今世道,山上别的东西不多,就山贼多。

他们这七天已经打下了七个寨子,收获颇多。

估计等走到临西郡,赈灾需要的款项就能凑齐了。

易淮凭自己的本事在这个小团体中获得了尊重。

用他制定的计策,总是能很快速地结束战斗,而且几乎不会有伤亡。

但令小团体苦恼的是,主君和军师关系好像不太好,一直在冷战!

准确的说,是易淮单方面地和祁恒冷战。

祁恒觉得这样不行,误会一定要解决,不然只会越积越深。

他打算今晚,找个机会和易淮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