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3/5页)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顾姣沿着遮雨的长廊往前走,打算去找下弄琴说的灯楼。
外头雨水磅礴,她走在长廊里倒是没什么感觉,走了一会,她便看见弄琴说的灯楼了,带着潮湿的空气里,远处灯楼在大雨中如一盏明灯吸引着人前去。
走了一路,衣服上面还是沾了一些斜风吹过来湿润雨水。
灯楼外头没有人,顾姣拿着帕子拂拭自己的脸颊和袖子,本以为这样的天气必定是没有人的,未想一推开门,她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四叔?”她立在原地轻声呢喃了一句。
灯火憧憧,青衣男人坐在书案后头,正握着一支笔低头写着东西。
顾姣怕自己看错,揉了揉眼睛,发现远处人还是熟悉的模样,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四叔,你怎么在这?”
起初听到有人进来,赵长璟并未抬头,即使听出脚步声不对,他也只当是有人路过躲雨,不想却听到一道熟悉的称呼,普天之下能这样称呼他的也就只有三人,而这样清透软糯的嗓音也就只有那个丫头了。他停下手上动作,掀起眼帘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大抵是因为来寺庙的缘故,她今日并未像从前似的穿一身红,而是穿了一身素白,屋中灯火明亮,她背着光静静立在那,身后是氤氲潮湿的雨水,而她脸上仍旧挂着他熟悉的灿烂笑容。
“怎么在这?”
赵长璟语气依旧,并未因为前些日子曹书的试探而故意冷落她,他活到至今,从来只依照自己的心行事,旁人的言论、做法皆无法影响他,即使不明白曹书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猜测,但他也不会去过多解释。
他守的是自己的心,行的是自己的道,旁人对他是误解还是污蔑,都与他无关。
只要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今天是阿娘的生忌,我过来为她祈福。”顾姣现在和他熟悉了,已经完全不怕他了,她边说话边朝人走去,还主动问他,“四叔怎么也在这?”
语气有些好奇和惊讶。
赵长璟把手中的狼毫悬于山形架上,解释一句,“来为旧友祈福。”说完,下巴一点对面的位置,“坐吧。”
顾姣不知道他的旧友是谁,她也体贴地没有多问,倒是入座后,目光落在四叔抄写的佛经时,有了猜测……想到这阵子外头的言论,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小声问道,“四叔的旧友是燕大人吗?”
知道她不喜欢喝茶,赵长璟正在给人倒温水,听到这话,他手上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看了顾姣一眼。
四目相对,顾姣看着他小声解释了一句,“往生经是给刚去世不久的死者写的。”最近就她知道的刚刚去世的也就只有那位燕仕林燕大人了。
这样说起来,今天好像还是那位燕大人的头七。
顾姣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猜测,也许是四叔在别处的好友呢?她不知道的。
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位燕大人啊。
但她就是忍不住这样猜测,没有缘由地觉得四叔在这,是和那位燕大人有关。
迎着四叔的目光,看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顾姣的内心莫名变得有些紧张起来,长时间的沉默让顾姣以为自己问了一个为难人的问题,就在她想开口让四叔不用说的时候,却听他轻轻“嗯”了一声。
真的是……
顾姣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大概是果然如此?心里的疑惑有许多,但又不知道该问什么,她不懂朝堂上的那些事,但相信四叔的这份心。
只是这样一想,她忽然有些难过,揭露自己旧友的罪行,四叔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不问了?”
忽然听到这么一句,顾姣愣了愣,“问什么?”
赵长璟也是真的无聊,亦或是他对顾姣天生就有逗趣的心态,小时候如此,如今亦如此,他看着人慢条斯理说道:“不问问我这个害死他的大坏蛋为什么称他是旧友,还在这给他抄写佛经?”
刚刚还为两人关系而怅然的顾姣听到这话眉心一拧,很不高兴地开口,“四叔是好人,才不是大坏蛋!”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赵长璟不由又想起了四天前她也是这样在沈从云面前维护他的,忍不住低笑了一声,他握着茶盏喝了一口才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看到小姑娘又拧了眉,似乎要同他辩驳,他看着她说,“燕仕林从前不也是人人称赞的好人?可你看外面如今是怎么说他的?”
如今有说他为上位不择手段的,自然也有道燕仕林善尽天良的,仿佛全然忘记了这个丧尽天良的人也曾护万民于危难之中。
看着她的目光,便知道外头的那些事,她都知道,赵长璟垂下眼眸,又喝了口茶后淡声说,“你以后了解多了就知道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