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5页)
娄语接过杯子的动作顿住,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太不可思议了——
那阿维伲翁的最后一夜,他在火车站即兴为她弹奏的那次……
闻雪时看着她的表情笑了出来:“是你想的那样。”
“……我在想什么这么明显吗?”
他没回答,就着弯腰递杯子的姿势凑近,轻轻碰了下她的唇,就好像在啄一只小狗。
可对小狗来说,这太刺激了。
水杯没拿稳,掉到地毯上,湿漉漉地滚进沙发底下,两片柠檬咕噜噜地贴在杯壁上。
这是他们之间发生的第一个亲吻。没有什么浪漫场景,在他的出租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递水杯的瞬间,被他偷掉了。
闻雪时若无其事地捡起杯子,走到流理台背对着她,在那儿洗了足足五分钟的杯子,这才又面色如常地回来。
他一本正经地提醒:“这次别掉了。”
接着,一个不再轻飘,带着侵略的吻落了下来。
*
娄语被两个吻搅得头重脚轻,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她捏着杯子,水还是洒了出来,沾湿手指。闻雪时在她身边坐下,倒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拿过纸巾替她擦。
她急忙抢过纸巾,嘀咕道:“我可以自己来。”
然后借着扔纸的理由,她匆匆从沙发上起身,逃离他身边。总觉得再和他靠近会很危险。
但闻雪时接下来没有再搞突然袭击。两人一起做了年夜饭,说是两人一起,但最后还是被他撵出厨房,因为她厨艺实在一般,还想假装自己很会做,下油锅倒东西时油点噼啪乱溅,把闻雪时吓一大跳。
他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配着无聊的春节晚会哈哈直乐,虽然他们都不觉得节目好笑。快到十二点时,两个人挤到窗户前,听着城市很远的地方此起彼伏的烟花声,那声音听起来朦朦胧胧的,就像在另一个世界。
而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她。
他转过头来说:“新年快乐。”
她仰起脸回应他:“新年快乐!”
“今晚要留下来吗?”
他的下一句话让她顿时呛出声。
闻雪时失笑地替她顺背,还要揶揄她:“想什么呢?我意思是很晚了。我当然也可以把你再送回家……但今晚是除夕。”
所以,两个孤零零的人就不要再分开了。
她窘迫地别过脑袋,含糊地唔了一声。不好意思说其实自己在带来的行李箱里不止装了年货,最底下其实还藏了过夜用品……
她还在想入非非,闻雪时却已经从衣柜里拿出了被褥和毯子,扑在了床边的地上。他指着单人床说:“你睡床吧,我睡这。”
之后两人又合力把碗洗了,打开影碟机看了一场老电影,折腾到凌晨两点才准备结束这一晚。
他关了灯,她躺在他的床上,闻着他的味道,听他从开关的位置一路窸窸窣窣摸索着睡下。
她抱着他的被子,心脏像被一根狗尾巴草轻微地搔动着,忍不住朝地上轻声叫唤:“地上很凉吧?”
“没事,还好。”
“如果不舒服……可以睡上来。”
她一说完,即刻把脑袋蒙被子里,一边在心里疯狂呐喊——天呐娄语,你看看你说的什么鬼话,能不能矜持一点!
空气一片沉默,闻雪时忽然轻轻笑了笑,然后说不行。
“太快了。”他说,“我想和你慢慢来。”
“……什么啊。”她探出脑袋自证清白,“我的意思只是一起躺着!”
他嗯道:“是我办不到只是一起躺着。”
娄语立刻不吱声了,幸亏关着灯,他看不到她的脸有多红。
接着是长久的安静,可娄语根本没有睡意,心跳一直在高频跳动着。很多东西在脑海里五花八门地蹿过,最后她想起来那个被吻打了岔的话题。
“你睡了吗?”
她轻声试探,他很快回应道:“怎么了?”
“没什么,睡吧。”
她最终没有问出关于钢琴的事情,既然他当时避而不谈,那应该是他不想说的。
房间里又安静下去,就在娄语意识快模糊时,她突然听到闻雪时的声音。
“小楼,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是我刚上高中那会儿。”
他近乎梦呓般的叙述着。
“他有抑郁症,已经很久写不出满意的曲子了。越写不出,他的病就更严重。那天晚上刚吃完晚饭,他说我去散会儿步。散步散了三天。三天后他的尸体从河里捞上来,两边的口袋鼓鼓的,塞满了他写的那些碟。”
“后来只要坐在钢琴前面,我就会想起那天午后很热,他的尸体很肿,我认不出他来。倒是他身上穿的黑色外套,我反而觉得更亲近一点。”
娄语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抖了抖嘴唇,难以想象那副画面给十六岁的少年带来的是怎样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