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3/4页)

他们几人前后脚进去,拎着长耳考篮,走过九龙厂,静等点名。

廪保比他们先被点到,一次点完一个县,才开始点考生名。

照着名册点名对信息,确认廪保,就能去搜检处排队。

今年叶存山心态很平和。

早前杜先生就说了,他只要能稳住,运气不要太差,碰上一个喜欢华丽辞藻的考官,一个秀才很稳。

跟云程成亲复学后,他各方面学习资源都上去了,没道理比以前差。

而运气这东西,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一路沉默,留心着流程与身边人,想要记个趣事乐事,可以写进信里,也能回家讲给云程听。

点名的乐子几乎没有,提学大人亲自点,书生们都老实得很。

搜检时趣事就多。

脱光了搜检,头发也要全部散开,考篮亦是打开被人翻得不能看,衣服里里外外都要被摸到。

大部分书生都脸皮薄,几次经历都觉得斯文扫地,受不了这个流程。

叶存山不看情绪真的崩溃的人,就看那些扭扭捏捏躲来躲去,最后被两个小吏摁住搜身还要喊不要不要的人。

这应当能给云程当个素材。

衣裤要一件件查看,以防上头有字。

今天叶存山连云程绣了“存朵云”字样的中衣都不敢穿,检查耳朵跟头发时他也配合。

考篮里他就意思意思带了饼子,别的就笔墨蜡烛,没什么好检查的,结束得快,还要等人。

又不能跟人搭讪聊天,他就低头想云程。

说不清怎么培养出来的大心脏,知道自己短板很大,不会写诗,看书少,眼界短,但每回进考场,他都有一种强烈的会考中的直觉。

考期公布后,他就慢慢进入这状态,所以高强度学习也会放下。

鉴于前两回确实考上了,叶存山没怀疑这份直觉,而是想着,若是真能来府城,他带云程去哪里安家好。

这次要选个大点的屋子,把存银也接过来。

免得夫夫俩总惦记小孩子,心里不放心。

要么就选离杜家近一些的,云程性格偏内向,也很慢热,他若能在杜家书斋交几个朋友就最好了。

回神时,考棚封门。

他们根据卷子上印的号数,对号入座后,提学大人出题。

有教官宣读,也有书吏拿着木牌在考棚巡走。

天还未亮,允许点烛火。

叶存山摆好笔墨试卷跟稿纸,点了蜡烛,听清后又仔细看了木牌题目,在稿纸上写下。

题目为两道八股制义题,《四书》《五经》各一道。

跟杜先生所讲一样,院试考试多为截搭题。

有情搭还好,截取同一节之中的句子让它们之间有关联,能有得编。

最怕的是两句毫无关联的句子硬要串一块儿当题目,这就很考验胡扯能力。

当然,杜先生私下跟他们说是胡扯,官话还是有的,要用“钓、渡、挽”的之法去解。

这部分的题目,叶存山考上童生以后就经常训练。

毕竟杜家书香门第,代代出科举人才,自家藏书不会让学生们随意分享翻看,这种很套路的科举思路训练,杜先生教得很认真。

今年戴举人来后,叶存山也跟着学了。

杜知春学识比他广,留出来的题目是给杜知春量身定做的。

誊抄过来后,叶存山不是每道都会。

他挑挑拣拣,这段时间也做了几十道,还扩写了文章,请杜先生帮忙批改过。

这几十道里,是有情搭偏多。

但技巧相通,磨好墨,他也落笔起稿,并不畏惧这两道胡扯题。

而存银直到快中午,才赶到县里。

孩子半刻不留,东西都没放,拔腿就往云程那里跑,还没进小院就喊大嫂,进门了金豆豆连串的掉,看得可招人心疼。

云程暗自庆幸,还好没真的等半个月。

不然存银回来不得脱层皮啊?

他把人领进屋,抱着安慰了好一会儿,存银才停止打哭嗝儿,开口第一句就是:“我也要跟爹分家!他太过分了!”

再一问,云程脸都黑了,“他让你耕地???”

“他说我哥这个岁数一天能耕十亩地,他放屁!”

因为真的被压着耕地了,所以孩子的委屈是真的。

云程简直想贴个熊猫问号脸在自个儿脸上,才能表达出他此时的心情。

本族姓叶的人家,没谁家的哥儿下地吧?下地也不是耕地这种重活吧?

亏得他还找庆阳打听过,说最多就在家里忙得团团转。

真是低估叶大的不要脸了。

怕是叶存山都没想到这点。

存银说着说着又哭了,“我晚上胳膊腿都疼,睡不着觉,他还跟我讲我哥要是真的心疼我,就该回家帮我种地,我几天都没想明白他在说什么。”

云程:“……没事,不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