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这才是对一位钢琴师最致命的打击。
顾渐站起身,随手捻起同事桌上的发绳,拢起散乱的半长黑发,手指灵巧穿过皮筋很随意地扎在脑后,转身向外走去。
乱成一锅粥的演播厅中,明亮光敞的舞台上主持人勉强维持笑容,冷汗溺花了妆容,形容狼狈凄惨,摄影组愁眉苦脸,戴着鸭舌帽的导演暴跳如雷,抱着手机声嘶力竭地骂人。
穆罗是节目是今晚的压轴菜,其他嘉宾早已经离场,要请临时救场的人可太难了,要满足高人气、大惊喜,在钱塘本地能立即来的,让直播观众瞬间忘记今晚的不快,比中彩票还难。
导演挂完电话,示意主持人继续拖一会,气呼呼回过头,灯光阴影处突然走出一个身形清瘦的男人,双手抄在卫衣的口袋里,削薄的眼梢弧度冷淡锐利,漫不经意地语气问——
“我能试试么?”
导演认识他,因为自打顾渐第一天进电台,身边的人时常谈论后期部那个帅得离谱的男人,长这样在哪儿都是最显眼的,他稍一思索说:“行,你会乐器么?”
顾渐点头,“会一点。”
导演心里苦,会一点就会一点吧,凭他长得这张脸,观众都不会忍心骂太狠,“你去挑个乐器然后立刻上场,可以吗?”
顾渐轻轻“嗯”一声,“我最多只能弹八分钟,你尽快找到穆罗。”
导演诧异,“为什么只能弹八分钟?”
“到我下班的时间了,我不加班。”
顾渐平声静气地说完,留下一脸呆滞的导演,不慌不忙地挑吉他去了。
主持人报完幕如临大赦,火急火燎地走下台,亮如白昼的舞台灯从四面八方打过来,摄影组高清的镜头下连几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顾渐单肩背着吉他上台,敞开长腿姿态松弛地跨坐在琴凳上,抬头看了眼黑漆漆镜头,修白秀窄的手指同时拨动了琴弦。
方才吵得天翻地覆的弹幕瞬间火灭烟消,大家都是正经人,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好,只是欣赏艺术的细胞复活了。
短暂的几个音节熟悉,是蒋冽专辑里挺冷门的一首歌,弹幕上眼尖的人很快看见因为他手在发抖,连带弹错好几个音。
大家纷纷调侃道:“宝贝不要紧张,弹不好我们不会怪你的。”
观众对于像顾渐这样的长相包容心很强,只要他不是破锣嗓子,唱得什么样大家都能接受。
与此同时的弗雷公司。
夜晚顶层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程希觉坐在沙发上,单手端着红酒杯,低头心不在焉地翻阅文件。
投身于繁复的工作,不间歇的视频会议,听没完没了的报告,一直是他这段时间从情绪中短暂抽离的办法,可最近这个办法失效了。
他越是控制压抑自己不去想顾渐,脑子就越是无法自控,今天开会听一场重要的商议,期间走神几次,压根忘了在谈什么。
程希觉是一个精通延迟满足的人,耐心和克制力极强,但在顾渐这件事上,他失去原有的耐心,急于立刻从茫茫人海里找到顾渐,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叩门声响起,程希觉伸手摁了桌上的铃,秘书急匆匆走进来,手里端着手机,兴奋地说:“程总,我们找到顾总监了!”
程希觉一把抢过手机,弹幕铺天盖地,行间里的半掩的面庞朝思暮想,看弯曲头发丝他都能认出顾渐。
上角的台标是钱塘市电台,顾渐在抱着吉他唱歌,虽然似乎因为紧张歌声没什么情绪,可他的声音干净悦耳,对于这首歌的节奏得心应手,每一个韵律恰到好处,通过技艺的巧妙的藏拙,最终呈现出满弹幕上蹿下跳的:好听。
程希觉从来没听过他唱歌,没想到前妻唱歌那么地惊艳,全然忘记他一直不喜欢在娱乐圈抛头露面的人。
顾渐这是为了给孩子赚奶粉钱所以出道了?
程希觉头也不抬,全神贯注地望着屏幕。
曲毕,粉丝疯狂地向弹幕诸位安利:“这是蒋冽的歌,喜欢的一定要去听原唱啊!”
强烈的光芒下顾渐眯起眼梢,扫着大屏幕上眼花缭乱的弹幕,向后倚靠着椅背,一条长腿踩着脚踏,另条松散地支在地上,心慵意懒的模样说:“我就是原唱。”
不明真相的粉丝还以为他在强行装逼,明白人已经醍醐灌顶,蒋冽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原创,作词和作曲栏的名称标的都是Bane。
很多人好奇搜过这个名字,在D站看过Bane早年的视频,很难想象十年没有登录的账号,最后的动态现在变成了留言板,那些过去喜欢Bane的粉丝在下面常常分享生活,期待有天这位天才乐手能重返网络。
这么多年过来,很多人爱他,很多人等他,却都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相遇。
宛如平地惊雷炸响,满屏都在疯狂地刷Bane的名字与你终于回来了,以至于遗忘穆罗突然消失的重大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