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4页)
“你听我说完,今晚照旧开船。”田英卓看向阴沉沉的天幕:“老天爷都在帮我们,雨幕连天,赵白鱼就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这种鬼天气里追上扬帆出河的漕船。他没人可用,无权调兵,纵然发现异常又能如何?你看这东南六省,能不能让他调动一兵一卒!”
水宏朗才想起四省三十八府都是自己人,连两浙也往来频繁,便安心下来。
“我听说他之前在税务司漕运衙门当个五品京官,查漕运的时候,和户部杠上了,说是在渡口拉起铁索,拉下那些漕船,一时名噪,漕运机关闻风色变,还传到咱们东南发运司来了。”水宏朗嗤之以鼻:“都是些不入流的邪招,到了两江,可就不奏效啰。”
“所以你急什么?”田英卓从容:“赵白鱼当初和户部过招,最后还不是低头?我当是什么持证不阿的铁面青天,结果还是个凡夫俗子。”
水宏朗叫几个人来:“到码头去,回来后把发生的事都描述一遍。”
他想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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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码头,风雨更猛烈,视线灰蒙蒙一片,河面白茫茫,压根瞧不见对岸,仿佛面对的是汪洋大海。
河锁果然没法用于赣江渡口,没有能横渡赣江的铁索,人手更是不足。
大雨倾盆,窦祖茂大声喊道:“大人,前面有两艘漕船,刚起锚,是不是叫人到码头吆喝一声?”
赵白鱼站在高处眺望,果然见江面有两艘吉州来的官粮船,当即扬手:“去叫停。”
窦祖茂立刻扬起手臂示意衙役去岸口大喊,接二连三去了四人,声音大得穿过雨幕落到赵白鱼耳里,而他所在的位置也能看见漕船上的人明显听到,但做出的反应是转舵加速。
不到一炷香时间,两艘漕船已经蹿到天际线,只剩一个灰蒙蒙的点。
窦祖茂恼怒:“报了漕司名号,竟敢充耳不闻,简直胆大包天!绝对有问题!大人,咱们要不要派兵追上去?或者通知底下人提前到下个渡口堵船?”
赵白鱼:“本官手里有兵吗?”
“这……”窦祖茂迟疑一瞬回道:“可派人禀告帅使,派兵协助。”
赵白鱼:“无凭无据,帅使凭什么出兵?”
窦祖茂做出急切的姿态:“那就派人去下个关口堵船——这两艘漕船公然违抗漕司例行搜查的命令,问题肯定不小,说不准真在官粮船里混了私盐!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大人,咱们不能放过这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赵白鱼气笑了,“既然你这么踊跃争先,接下来一个月的渡口巡查就交给你,确保每艘运载官粮的漕船除了米粮就没有别的不该出现的东西!窦判官,本官这是被你的精神、你的态度感动了,千万别让本官失望。”
窦祖茂愣住,踊跃急切的表情瞬间退去,变成苦恼,等赵白鱼一走就连连拍打嘴巴:“叫你得意!叫你表现积极!这回可好了,自找麻烦。”
赵白鱼一转身,表情立刻阴沉下来,他意识到问题所在。
先不论赣西商帮和昌平公主、洪州知府的关系,可以肯定商帮已和发运司勾结,关系紧密。而他一个转运使既管不到漕运,又无权调兵,兵力不足,一切空谈。
像今天的情况,两艘漕船不管有没有问题都告诉他一个事实,他们有恃无恐,根本不怕漕司。
本是来探个路,吓吓躲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反倒暴露己身问题——
他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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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六路发运司。
水宏朗急急问:“当真灰溜溜地走了?”
回来报备的差役点头:“当时一排衙役在岸口连吼带骂的,咱们漕船一打舵,顺着风向一溜烟到了江尽头。窦判官嚷嚷带兵去追,那赵白鱼气急败坏地说‘没有证据怎么调兵’!”
水宏朗哈哈大笑:“我看他是黔驴技穷了。当日突发意外,谁也料不到会被发现官船偷运私盐,但纪兴邦借此插手漕运事务好歹师出有名,而现在赵白鱼连官船都上不去,何来名目调查?”
田英卓瞟了他一眼,提出建议:“到广州和泉州的货压了得有一个月,通知商帮,让他们尽快出手。”
水宏朗收敛笑容,一致对外时能纡尊降贵听田英卓的建议,其余时候可就不乐意再听教了。
大家虽然是同一条船上的,但船上也分不同的派别。
水宏朗没表现出心里的不满,叫人去通知陈罗乌,他在大事上拎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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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西会馆。
平老板:“我早说赵白鱼是虚张声势,你们偏不信!他在淮南和京都出尽风头,都是因为那两个地方的官场不像咱们两江拧成一股绳!”
方星文忍不住心动:“赵白鱼无权无人,这次的三十万石私盐证明了他是纸老虎,就算真面对满船的私盐,他也没人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