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页)

叔侄俩冷场了一会儿,聂伯年又主动找了个聂饮冰有话可说的话题,“二叔,你同谁打架了呀?”

“土匪。”

聂伯年对土匪有一些认知,便略微有些惊讶道:“土匪,二叔,土匪很凶恶呀。”

聂饮冰想了想,面无表情地对那几个恶匪做出了四个字的评价——“一帮饭桶”,为了安抚小侄子,他摸了摸小侄子的头,用叫小侄子放心的语气道:“我已经把他们全宰了。”感觉小侄子似乎抖了抖,他补充道:“不用怕了。”

剩下的路程,聂伯年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玩自己衣袖上的袖扣。

哎,同二叔交谈,实在是“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聂饮冰知道自己在言语上难逢知己,更何况聂伯年才五岁也不大会说话,便安安静静地凝望窗外海洲的风景。

半年不回,海洲又变样了,街道之上浮华之气更重,然而仔细一瞧,街边衣衫褴褛的流民也变多了。

世道不太平。

……不知道他还活着么?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便盘旋着不走了。

半年的工夫,江州和江州附近的地界都被他掘地三尺地翻了个遍。

可仍然是找不着,那人便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夜深人静时,聂饮冰也曾怀疑过赵渐芳是不是已经死了。

即便是死了,也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是。

没有,什么都没有。

真正是连一根头发丝也找不着。

去哪了呢?到底去哪了?

“玉章哥哥在哪,我要去看玉章哥哥!”

聂伯年一下车便对来接人的聂茂兴奋道。

聂茂微笑道:“小少爷,您还是先回房休息吧,五爷病了,现下正睡着呢。”

“病了?”

聂伯年人被聂饮冰抱了起来,脸上满是忧色,“玉章哥哥怎么病了?”

“发烧了,打了针,小少年您放心,没事,等五爷醒了,您再过去看他。”

聂伯年点了点头,乖巧道:“那我不打扰他休息了。”他回过脸,对聂饮冰道:“二叔,我们去看看爸爸吧。”

聂饮冰“嗯”了一声,抱着聂伯年大步流星地往宅内走去。

大半年没回来,聂宅倒是变化不大,依旧是让人觉着很舒服很清净,聂饮冰虽然少着家,但同样也在心里认同聂家的确是个好地方。

接近正厅时,聂伯年便要求从聂饮冰的怀抱里下来,聂饮冰依言把人放了下来,随即便迈开步子三两步将聂伯年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率先进入了正厅。

“大哥。”

聂饮冰双手垂在身边,微一弯腰,是个很规矩的行礼姿势。

“回来了。”

“是。”

“爸爸,”聂伯年迈着小短腿姗姗来迟,同样很规矩地行礼,“我也回来了。”

聂雪屏看着这并排的一大一小,眼中微微流露出暖意,“回来就好。”

聂伯年在外头骑了马出了汗,聂雪屏怕他身上难受汗干又要着凉,便吩咐佣人带聂伯年去洗澡,单独留下了聂饮冰谈话。

“这半年在外头如何?”

“很好。”

“聂茂说你回程途中遇上了几个土匪?”

“是,几个边军的落草为寇,以劫掠过路旅人为生。”

聂雪屏听完,手指在茶杯盖子上摩挲了一下,“杀了?”

“杀了,”聂饮冰顿了顿,补充道,“杀光了。”

茶盖在茶杯上轻蹭了两下,聂雪屏一言不发的,面上神情淡淡,最终也还是没说什么,“你也累了,去洗洗尘休息休息吧。”

“嗯。”

聂饮冰站起身,迈步之后又回过身,“大哥,我想托海洲的情报贩子帮忙找个人出来。”

聂雪屏虽人不在江州,对江州发生的事情倒也是千里之外亦有所耳闻,他喝了口茶,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聂饮冰又问道:“海洲有好的画师么?”

聂饮冰未曾想过赵渐芳有朝一日会逃之夭夭,并未留下过什么相片,他自己又不善书画,只能口中描述了请画师绘制画像,然而无论画师怎么画,聂饮冰始终都觉得画出来的人同赵渐芳本人相去甚远。

“不对,眼睛里没有神采。”

“嘴唇太厚了,要稍薄一些,唇珠微微有些凸。”

“脸颊太宽了。”

“眉尾没有这样细,要更英气一些。”

几个画师战战兢兢地画着通缉画像,越画越觉着不对劲,感觉自己更像是在画一张美男图,而且雇主挑三拣四的,怎么都嫌他们未曾画出美男子的风采。

“海洲的画师……”聂雪屏略一沉吟,“东月先生的山水画当称一绝。”

“不要画山水,画人物。”

“画人物?”

聂雪屏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

对于聂饮冰这样大张旗鼓地抓一个骗钱的小贼,聂雪屏心中不大赞同,但知道聂饮冰的内心自成体系,很难去偏摇撼动,横竖聂饮冰所做的事也并未太出格,总体也还算是有道理,他即便不赞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