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许久未见(第2/3页)
内心荡漾便控制不住。
“清渠?”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清渠猛地一怔,他回头,看见了周国盛。
“你来啦!”周国盛悲喜交加,上前要拉顾清渠的手,“我还担心你怎么过来呢!”
顾清渠反掌拍拍周国盛的手背,说嗯。
“来,进来坐!”
顾清渠不太想进去,说不上什么感觉,说是近乡情却也没错,这几年他亲手拔除六根,把自己包装成无欲无求的工作狂,确实没时间再肖想别的什么事情或者人,可如今站在这里,掌心又隐隐作痛。
沉疴旧疾依旧存在,自欺欺人的逃避终究跑不过现实。
周国盛看顾清渠为难,急忙解释:“家里没人,就我一个!周……老二也不在,没人气你,你进来坐会儿,喝杯水啊!”
顾清渠踌躇,脚下一晃,被周国盛拉了进去。
八哥已经不认识顾清渠了,见到陌生人来,倦恹恹嘎了一声,叼着蚯蚓回屋。顾清渠嘴角带着笑,微微抬头看石榴树,树叶枯黄,落了一片在他的掌心上。
顾清渠慢慢握住,藏了起来。
周国盛给顾清渠倒水,他这几年地腿脚愈发僵硬,走路不稳,水撒了一路。
“周叔,我来吧。”顾清渠接了水杯。
周国盛关切,“小心烫。”
确实挺烫的,顾清渠捏着水杯,没喝,他嘘寒问暖,说话却很客气。
“周叔,这几年身体好吗?还去钓鱼吗?”
“不钓了,腿脚不方便,给人添麻烦么,”周国盛乐呵呵地笑,笑得很心酸,“身体啊……”
顾清渠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的后话。
“清渠,”周国盛带着沧桑的哀意,他说:“我这段时间经常梦见你爸爸。”
顾清渠的指尖被开水烫了,他下意识挣扎,玻璃杯摔在地上,“什么?”
“我们没说上话,刚看清他的脸我就醒了,”周国盛笑了笑,“年纪大了,他可能是来接我的。”
“不是,周叔……”
周国盛自顾自地说:“清渠,我倒不是害怕,身边老友一个个离开,终有一天会轮到我,我早就想开了。我就是遗憾啊,连在梦里也没见到袁桥,恐怕真的得到地下给他好好道个歉了。”
顾清渠哑口无言,他觉得顾长军就算要托梦,也不是那个意思。可周国盛为什么会这么想?
顾清渠的心狠狠一跳,他看着周国盛问:“周叔,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说?”
“没有没有!”周国盛急忙否认,“我人老了啰嗦几句,你别多想啊!”
周国盛从来都不善于胡说八道,仿佛嘴和表情不在一张脸上,他眼神躲闪,明显不想跟顾清渠对视。
别多想?不得不多想。周国盛这回把他叫回来的目的恐怕也不简单。
顾清渠不动声色地摁下心思,他温温和和地说了声好,弯腰捡玻璃杯的碎片。周国盛怕划伤他的手,“清渠,别捡了,放着!”
就在此时,铁门又有动静了。周国盛这半天过得心惊胆膻,他绷着脸回头,看见来人是周安言,于是一口气松地耳目昭彰。
他为什么这种反应?
顾清渠来不及疑虑,周安言跟他打招呼,“清渠,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大哥。”
站着叙旧不合适,周安言拍着顾清渠的肩,端着一家之主的姿态,“我在附近饭点开了一个包间,我们去吃饭,边吃边聊。”
顾清渠说好。
周国盛急得汗也出来了,生怕周安言把周朔的名字蹦出来。事情到此为止,周国盛见到了顾清渠的面,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死了都不带遗憾。老头改变计划,打算自己拉顾清渠去吃顿饭,再连夜把人送走。
不该见的人不用见面,这再好不过了。
可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周国盛悔得肠子也青——当时就不该跟周安言提吃饭的事!
周安言跟他那位二百五弟弟截然不同,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微微察言观色都能了解一清二楚了。他决口不提周朔,顺顺利利把顾清渠弄走了。
到了饭点,周芝芝已经坐在里面了,她很开心,挨着顾清渠坐。
顾清渠看人到的差不多,但没人动筷子,他觉得奇怪,但不问,怕问出毛病。顾清渠在坐在周家人堆里的心态始终不稳,心尖仿佛被人掐着似的,越来越疼,他隐隐有种预感,这种预感让他喘不上气。
再看周国盛的表情,很呼之欲出了。
得跑!这是顾清渠潜意识发出的声音。
顾清渠倏地起身,他不尴不尬地笑了笑,“我去个洗手间。”
周安言说:“出门左拐就是。”
顾清渠甚至来不及说一声谢谢,他低着头惶恐开门,门外却堵着一道墙。顾清渠猛地撞在周朔身上。
平衡被冲击的惯性破坏,顾清渠没站稳,他往后倒,周朔拦手接,稳稳当当地搂住他的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