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页)

烛火煌煌,清漏如水。薛稚脸儿伏在他胸膛上被迫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毫无睡意。

冷不防头顶飘来冷淡的一声:“要不要?”

薛稚回过神,怏怏动着身子背过身去:“哥哥喝酒了,我不喜欢。”

今夜巡视会稽郡府,郡守设宴,他的确是略饮了半杯。

是会稽出产的山阴甜酒,味道醇美,即虽他漱过口了,可细闻之下的确还残存着一丝淡淡的酒意。

桓羡没生气,只凉凉盯着她漆黑的鸦鬓,“那以后就不喝。”

心间却有些烦躁。

方才从京中递来的消息,桓翰没能看住太后与何令菀,还是让她们把婚礼完成了。

他原本不该生气,毕竟,一开始就是他同意了立何氏女为后,何氏族人贪赃枉法也好,不堪为官也好,念在崇宪宫抚育了他一场,这个位置给何家原也没什么。

但不知怎地,自昨夜起,薛稚那句“她算什么”便一直在耳边缭绕不散,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甚至、会莫名其妙地想到,她那般抵触他、不复最初的乖顺,就是因为何氏女的存在?如果她肯乖一些,全心全意地留在他身边,那,为她悔婚也不是不可……

可现在,何令菀偏偏把婚事办成了……

桓羡一阵心烦意乱。索性将她人转过来,闭眼吻上她唇。

然后是颈,然后是锁骨,然后是雪玉似的胸……她似一具没有生气的偶人由着他轻薄,直至二人完全契合。

烛火映着她空洞的眼,又模糊于一点一点析出的泪水里。最后的意识消散前,薛稚听见的是他一声极轻的呢喃:“栀栀……妹妹……”

“不要离开我……”

窗外,流星数点,明月如水。

许是连日的长途跋涉严重消耗了他的体力,情.事既毕,他很快陷入了沉睡。

薛稚没有睡意,闻得耳边呼吸声平稳响起后,她挪开那紧箍于身前的紧实手臂,披衣下榻。

她不想待在他身边,“兄长”两个字会令她感觉到恶心。然四面门窗紧闭,她也无处可去,只能走到烛案边,托腮看着微朦的烛火发呆。

四下里寂静无声,安静得她可以听见空气里火粒子摇曳的微声。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觉得她的一生也要如这微弱烛火熄灭于灯罩中时,床榻边忽然传来一声有如梦呓的惊呼,原还熟睡的兄长霍然自榻上坐了起来。

“栀栀……栀栀……”他似梦魇般仓惶惊呼着,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薛稚心下莫名一滞,呆呆地应了他一声:“我在。”

他这才转过脸来,原本毫无焦距的黯淡双目在瞧见她时赫然一亮,尔后快步走了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原来你没事……”他喃喃地说,剧烈的喘|息尚在喉间平复。

他的心跳得很快,薛稚被他攘在怀中,可以极清楚得听见那一阵有如擂鼓的剧烈心跳声。

薛稚有些懵,他是、他是梦见了她出事了才这般紧张么?

可又是为什么?他不该是恨她的吗?

没有答案。这时桓羡亦已平复下来,捧着她的脸与她鼻尖相触,半是久别重逢似的微笑、半是叹息着道:“真想把妹妹就这么关起来,一辈子只能陪着哥哥。”

薛稚心间才有的半分温软霎时如烟云散,她漠然移开眼:“哥哥已经这样做了。”

“是啊,可某人看上去不大情愿,我怎么知道她还会不会跑掉。”他似笑非笑地说。

薛稚不理,冷着脸推开他又走回榻边去。桓羡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的背影,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没人知道他在以为她过世的那几日遭受了怎样的煎熬,那抹投江的红衣几乎夜夜入梦,就算是已经重新得到了她,也依旧如此。

若再像从前一般步步紧逼,她总归还会再逃的……所以,为了让她驯服,他是不是应该对她温和一些?

——

不同于天子寝宫中的锦帐春暖,行宫之中另一处房舍内却是冷冷清清。伏胤推门而进时,那高大健壮的青年正颓废地抱膝缩在床角,桌案上摆放着三份饭菜,仍是一动未动。

他眉宇微动,提着新热的饭菜走过去:“昨日的事,是在下对不住,但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还望谢将军海涵。”

昨日便是被他打倒强行捆了出去。谢璟掀眉木然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为难他:“伏将军,有什么事吗?”

伏胤道:“陛下叫我送饭给将军,告诉将军一句话。将军如何,公主便如何,所以,陛下必定不愿看见将军这般颓废的模样。”

“他把栀栀怎么了?”谢璟失声惊呼。

“没怎么。”伏胤道,不知因何而红了脸,“将军远在陈郡的父母,陛下也没有为难。还望将军好自为之,不要辜负陛下的一片苦心。”

将话带到后,伏胤即启身离开。室内,谢璟愕然睁大了双目,随后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