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页)

这暖手抄是贵女们冬天用的,是左右各开一个口的棉筒子,天冷的时候可以将手拢在其中,塞进一个小捧炉去,暖手最好不过。

夏天太热,没蓄棉花,只用绸布缝了个兜子,这样两手揣一块,虽然显得滑稽,却总比露一手瘢疤要好得多。

“谢谢母亲。”唐荼荼没意料到她有这么细的心思,这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巳时,月上梢头,唐荼荼坐在灯下,拿着一本京城名特产册子,一页一页地翻。

爹做礼官,书房里有不少这类的书,像她手里的这本书,几乎涵盖了京城所有的名特产,雕漆、京绣、内画壶等等,燕京八绝全齐了。

唐荼荼一样一样看过去,都觉得不是很合适。

一来她没有门路,想寻到这样的货还得靠娘的人脉才行,自己就成了个只掏钱、什么都没做的甩手掌柜。

再细看,雕漆不行,木雕四大名派都在南方,京城的雕漆未必能入得了南方富人的眼;京绣也是织造局和官坊造的,上头绣有龙凤祥云图案,商人私贩是大罪。

内画壶,即后世的鼻烟壶,在这会儿还是稀罕把件,能入得了眼的都是大家名作,她花七百两买几个巴掌大的小瓶子,意义不大。

再别的特产,就是些特色小吃、小玩意了。

唐荼荼把这本书一页一页翻完,手边的宵夜吃了个干净,她也没想出合适的京货:新奇的、南边没有的、方便携带的货品,到底有什么啊?

娘说得没错,埋头在家里苦想,果然是想不出来的。唐荼荼合上书,就要洗漱睡觉了。

此时,外屋窗户上却有响动,有人在窗上“笃笃”敲了两声,带起一阵细碎的铃铛响。

唐荼荼扭头望去。

这串铃铛,是她专门挂内窗上的。知道二殿下一直派眼线盯着她,唐荼荼总有点放心不下:万一影卫是个色胚,夜里偷窥呢,万一影卫趁她睡着,进她屋子呢。

这串铃铛挂上去一个多月了,却还是头回响。

“什么事儿!”她心里有了数,不问是谁,只问什么事儿。

外边没人应,窗纸上也瞧不见影子。

唐荼荼皱着眉靠近,把那扇窗户打开,只见窗子木销上系着一个小布袋,两手能捧住的大小,看不出装的是什么。

唐荼荼探出脑袋左右望了望,一个人影也没瞧见。

她又提声道:“我要睡了,今晚别再来了!”

四周没人应答。

唐荼荼不太愉快地把窗户和帘子都合得严严实实的,把布袋拿回屋里看。

袋子里头装的是三只小玉瓶,怕她脑子不好使似的,写明了是“焕肤膏”,还特地附了张纸,写“五天后开始用”,用法也附在后边。

五天后,烧伤膏就用满十日了,是二殿下说要给她送药的日子。

每只玉瓶一指高,都以塞子封着口,唐荼荼没拆开。药瓶底下还垫着一沓布料,唐荼荼细瞧了一眼,眉眼立马耷拉下来。

这是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蚕丝手套。

这是什么意思?怕她伤着手不好看么?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大心机家的东西收不得。唐荼荼心忖,这药收了也就收了,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手套就算了,有母亲做的手抄足够用了。

这一沓手套,她打算全放床底下去,正要整理打包,手心碰到那一沓手套的瞬间,唐荼荼动作停了停。

做工好像……挺精细的哈?

好像……比母亲的手抄方便哈?

她“拿人手软”的气节矮了半拉,左右没人看见,唐荼荼试着戴了戴。

手套不大不小,正贴合她的手,蚕丝冰凉凉的,还舒服透气。外边瞧不出走线,缝线也不掩在手套里边硌手,而是全隐在了指缝间,兼顾了好看和舒适。

前脚还觉得母亲心细,这会儿,母亲的心细竟比不过他了。

哼,又是打一巴掌给颗枣的套路。

唐荼荼心情复杂,留了一副手套在桌上,剩下的通通塞进衣箱里去了。

怕母亲多心,次日唐荼荼出门的时候,还多了个心眼,手套戴里边,手抄罩外边。

唐夫人心里暖融融地送她出了门,檐上猫着的影卫一扭头就去禀报二殿下了。

晏少昰刚下朝,握缰的手紧了紧,一鞭子抽在马臀上往刑部去了,留下一句。

“她不戴,就不用再送了。”

京城百姓常挂在嘴边的话,有一句“东贵,西富,南扑闯”,这个南说的是城南,尤其是南市,财运到的时候,在南市上闭着眼睛都能捡着钱的。

“闭着眼睛捡钱”是玩笑话,南市上商路多却是真的。

南市与东西市不同,不是固定的常市,样式有点像赶集,是每个月固定十五号开放的,每次时长五天。

时下坊市界限渐渐模糊,南市连块专门的地方都没有,所有的摊位都招摇地支在京城中轴线的朱雀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