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第3/3页)

唐荼荼掰着手指给他算:“我十四岁七个月零十天了,再有四个月就及笄了,生辰是一月十七,与上元节就隔一天——听说,你们这边的女孩子十五岁就算是成人了?”

晏少昰喉头滚了滚,说“对”。

“巧了!”唐荼荼乐道:“我们那边也是十五成人!”

这一句,似春风荡过圃田泽,青山如黛,细水微澜,满京城的花儿一下子全开了。

他提了很久的心如释重负地落下来,任唐荼荼再怎么歪缠“上元节去哪儿看灯去哪儿玩”,晏少昰也意志坚定地不松口了。

她不安分,好像蹲麻了腿,伏在他手心里的半张脸蹭来蹭去,长了毛似的,扎得人手心痒痒。

晏少昰笑着揉了一把,觉得触感奇异,不像是人皮。

他古怪地抬起手瞧了瞧,这一抬手,眼前的荼荼、桌上的美食全吹灯拔蜡般散了。

晏少昰茫然睁眼。

膝头上站着一只傻雕,以老母鸡下蛋的姿势卧在他膝头,歪着脑壳,毛绒绒的大头贴在他手掌心里。

“廿一——!畜牲怎么上我床了!谁教它开窗的!”

晏少昰一扬手把这老鸟掀飞,鹰呼拉着翅膀在屋里乱飞,叫声“唳唳唳唳唳唳唳”,像一长串怪笑。

他吼道:“外边吵吵什么!”

廊下轻声说话的几个幕僚都窒住话,后颈皮一紧,规规矩矩站成两列等他。

服侍的人进去半晌,晏少昰拿凉水净了把脸,搓得面皮都红了,才披了身衣裳出来,面沉如水的。

“殿下,朝会上出了些事。”廿一道:“重阳宴上的事儿没瞒住,赴宴的官家把当夜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已经传开了。”

前有太医半夜出宫建医档、发解毒汤药,后有满京城大肆抓捕妖教、搜查溯洄香,瞒是瞒不住的。

廿一又道:“今儿十五,几位致仕的老臣还朝议事,说宫闱之祸未绝,为天下万民计,奏请皇上清查后宫——还说皇上子嗣单薄,太子不宜再住东宫,宜出宫开府。”

朝会,按官员官品和事务也有区分。每天清早一次的那是常朝,议事的全是天子近臣,议要事、议国策,还有各省突发的紧急事务;四品以上官员和武官,多数是五日一朝,其余各部事务精简,只参半月朝。

这每月固定在初一和十五这两天的朝会,就叫朔望朝,是比常朝更隆重的朝会,京城和整个直隶的各部主事官都不能漏下,河北天津的也得赶过来述职。

而致仕后、还有尊荣参朔望朝的老臣,多数都当过帝师,也是曾教导过太子的股肱重臣。

“宫外开府……”晏少昰细忖:“这是皇兄的意思?”

廿一点头称是。

东宫位于外廷东南角上,红墙之内处处是眼线,事事循宫规,连东宫用了多少奴仆、各是什么出身来历都得往内务府报备,伸不开手脚。

太子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不管做什么都得紧着心,借着这回的事疏通关节,出宫开府利大于弊。

廿一见殿下思量半晌,又徐徐道:“还有一事,唐大人那儿,怕是受了些排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