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5/6页)
不知多少步,他被扶着坐下。
“咔嚓——”
门关上了。
她调笑着,“该喝合卺酒了。”
江危楼道:“嗯。”
他又笑着说,“只是要劳烦阿游了。”
随之游便也笑出声。
他听见酒液流出的声音,听见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听见她坐在他面前的声音。
接下来,便再也不用听见了。?
因为随之游凑近着,勾着他的手臂,酒杯叮咚一声。
辛辣冰冷的酒液入腹。
随之游:“你现在有什么愿望吗?”
江危楼:“那要看阿游有多大的本事了。”
随之游:“今天我心情好,你就算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
江危楼笑出声来,“我不要月亮。”
他又道:“我想看星星。”
随之游道:“行,左右不过折损我三成灵力。”
江危楼微怔,阻止道:“我再调养两日便差不多了。”
“不,我就要。”
她又如胡闹一般,全然不顾他的阻止。
暖融融的灵力通过她的手传入体内,但她的手太冷了,冷得他隔着衣服都觉寒。
江危楼握住她冰冷的手,想为她暖一暖,却又想起自己天生体寒,手也是凉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此刻,只要他的手比她温一些便也无不可,于是更努力握住她发冷的手。
江危楼低声道:“受寒了?”
随之游沉默了几秒,笑意却有点发涩,“也许是做了亏心事,心虚罢了。”
江危楼笑出来,又道:“胡言乱语。”
一刻钟,他眼前逐渐恢复清明,看着这一切却隔着丝丝缕缕的红。
江危楼看着随之游,却见她的脸也朦朦胧胧,隔着红,但丝毫不妨碍她靡颜腻理的面容。
随之游道:“走,出去看星星。”
江危楼只是笑,“已经看到了。”?
随之游眸中似有疑惑,歪头,“你不会是在跟我说情话吧?”
江危楼颔首,却陡然感觉什么东西摩挲发丝,他反应了会儿,才想起自己眼睛上还蒙着一条红纱。
那视线中模糊的红,也是这红纱作祟罢了。
随之游道:“你应该庆幸,星星很漂亮,剑也很快。”
江危楼狭长的眸眯起,“什——”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银光一闪,雪白的剑陡然穿过胸口。
江危楼胸口剧痛,血液喷薄而出,在红色喜服上洇出更深的痕迹。
他身体颤动一下,红绸落下,露出他好看的眉眼,只是眸中不再有笑意,只有深深的震惊与茫然。
……这疼痛是什么?
——胸口。
他胸口被银剑刺入,正中心脏。
他顺着剑看过去,看见那双漂亮的手,为了喜庆,指甲上染了丹蔻。
但不知为何,这丹蔻竟然一路从指尖红到了她的手指,再从掌心缓缓流下。
是血啊。
是他的心头血。
江危楼想要说话,喉间却源源不断溢出血腥。
许久,或许没多久。
江危楼好像第一次如此迟缓地意识到面前的情况,他怔怔地看着她,“为……什么……”
她是不是对自己有了误会?
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她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呢?
他脑中千万种开脱的理由,面上强装的从容却在见她笑意的刹那间分崩离析。
窗外狂风大阵,木质大门被吹得哐哐作响。
电闪雷鸣,震耳欲聋。
红烛火光摇晃,鲜红的囍字贴更添几分艳色。
她面上也沾染血迹,愈发衬得水眸冰冷,“我欲证道。”
证道……
事已至此,话已落下,还能有什么可能性呢?
江危楼不再有任何疑惑,那些残存在心中的期许再次破碎,他眼眸逐渐发红,喉间陡然溢出大笑,鲜血不停喷出。
“随之游,你负我。”
他挣扎着说出这几个字,眼睛努力睁大,却仍然觉得昏黑不断遮挡住他视线。
所有动心,所有克制,所有相信。
竟是他眼盲心瞎的错付,他赌输了。
江危楼笑声放浪,面上再无温和,只剩歇斯底里。狭长的黑眸却亮了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亮,亮得愈发如墨黢黑森冷。
兄弟,你有点恐怖。
随之游一面想着,一面起身,并未拔剑。
她道:“没错,我负你。”
话本子上那些虐恋情深的台词都怎么说来着,她想了好一会儿,含糊道:“前面忘了,中间也忘了,反正若有来生,你取我命,我绝不多言。”
反正来生你也不一定找得到我,先画饼再说。
随之游不再多说,因为她感觉灵基灵气涌动,似有突破之兆,却又听身后江危楼低吼一声。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
江危楼胸口灵气尽泄,光芒大盛,他黑眸碎金浮动,黑发从发根处逐渐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