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页)

话本中,依依和那少年郎很快两情相悦,却不知两人是不是八字相克,从那以后,依依可谓是诸事不顺。

想与情郎飞鸽传信,信鸽死了。

托小厮给情郎送信物,小厮当了信物,卷着银钱跑了。

坐马车去私会情郎,刚出府,一踩上轿凳,轿凳塌了,脚崴折了。

姜稚衣读到这里正感慨,好在这轿凳是塌在府门前,不是大街上,否则这京城地界,堂堂名门贵女,脚崴得起,脸可丢不起——

第二日她出了趟府,下马车时靴尖一落,哗啦一声,轿凳当街散了架。

“……”

满街的人齐齐整整望过来。

姜稚衣横竖没被瞧过这等热闹,面无表情一拉帷帽,返身便折回了马车。回府后,在梳妆镜前静坐了一盏茶,二话没说撤走了院里的厨子。

哪知底下那群不开窍的过了足足一日才明白她的意思,车马杂役一群人乌泱泱赶来磕头,说绝不是她吃多发了福,请她千万爱惜贵体,要罚就罚他们吧。

罚了他们,能将她丢在街上的脸皮捡回来吗?

姜稚衣没好气地挥挥手,叫这些人回去打上十个铜墙铁壁的轿凳,也就算了数。

那一回,她便只当这事是碰巧了。

直到两日后她心情见好,重新拿起那话本,又读到依依为悦己者容,在衣肆裁了身新衣,新衣却不翼而飞了。

这回姜稚衣甚至没来得及感慨,便有婢女过来禀报,说方才去衣肆取她新裁的郁金裙,竟然拿到了一只空匣子。

“……”

姜稚衣翻开话本看了两眼,问婢女:“掌柜的可是吹了胡子瞪了眼,说这裙子分明是他亲手放进去的,怎会不翼而飞,怕是衣肆遭了贼?”

“郡主怎么知道的?”

因为话本里就是这么写的。

姜稚衣瞧着手中的话本,这回有了点稀奇的意思。

难不成这白纸黑字一卷书有神通,能叫她读着什么便应验什么?

那她倒要瞧瞧,这话本还有什么本事。

姜稚衣看着话本里依依的下一次劫难——在情郎送来的礼匣中翻出半只死老鼠,思索了片刻。

情郎她倒是没有,不过想做她情郎的有不少,刚巧三日后是她生辰,想来那些公子王孙正愁该拿什么稀罕宝贝来献殷勤。

她便给他们个机会,放话出去:凡三日之内登门送礼者,不论所送何物,永盈郡主皆回一盏茶作答礼。

这一来,来讨茶喝的世家儿郎几乎快踏破侯府的门槛,连那些许久不见她的贵家千金也跑来凑热闹。

可她派惊蛰一只礼匣一只礼匣地打开,接连看了三日,别说半只,就连一只老鼠也没瞧见。

“原来鬼神也怕权贵,只敢对平头百姓的衣肆下手,不敢陷害世家子弟呢。”惊蛰同她说笑。

她想也是,这话本显灵不过如此,冷哼一声继续读了下去。

再次翻开话本,那一页正说到依依的舅母。

原来舅母当初收留依依不是可怜她,而是家中有一病弱的儿子,正需要八字兴旺的依依镇压病邪。

眼看依依进府后,儿子当真好转不少,舅母哪儿肯肥水流入外人田,自然要千方百计阻挠依依与情郎。

依依所谓的霉运缠身,其实全是舅母造下的“人祸”。

只是舅母没想到,不论她如何暗中作梗,就是拆不散这两人。

无计可施之下,舅母只好从道士那儿讨来一个冲喜的偏方——

据说只要分别剪下男女双方一缕发丝,编织成辫,装进一配方特殊的香囊,令男方佩戴满一整月,女方便会慢慢如同被下了蛊一般痴慕男方,之后两人“结合”,男方便可顺利“采阴补阳”。

姜稚衣看到这里恶心得直蹙眉,正要丢开这污秽话本,忽然一顿。

她突然记起,上月有天晨起后,梳头婢女曾发现她断了一缕头发丝。

那断口确实齐整得奇怪,但当时大家也没想到别种可能,都觉是她养的那只狸奴扥断的。

该不会她这头发其实也被人拿去下蛊了吧?

看着那缕还没长回的断发,姜稚衣后背寒意腾腾升起,一把合拢了话本。

自那日起,姜稚衣便再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一入睡就梦见有人趁夜潜入她房中,拿剪子来剪她头发。

梦中情形真真切切,下手的又回回都是身边下人,醒来自然也没法再安心用人。

她便将原先的贴身婢女都暂且遣去了外院,叫惊蛰查探清楚,看她这头发会不会当真落到了府上哪位男丁手里。

刚想到这里,叩门声响起,惊蛰回来了:“郡主,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姜稚衣直起身子,朝一旁挥了挥袖。

跪了一地的婢女们眼观鼻鼻观心地退了出去。

惊蛰关拢门,也来不及问这是怎么了,赶忙先递上一只花鸟纹鎏金银熏香球:“大公子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