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3页)

朱逢源为难道:“的确,郡主,若无调令,玄策军不宜参战……”

姜稚衣凉凉瞥去一眼:“长安恐怕都在等玄策军来救,我玄策军中精锐就在你杏阳城,你推三阻四,可是与叛军同心?”

“下官绝无此意!”朱逢源瞪大了眼。

裴子宋微微笑着:“朱刺史,大敌当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时还当变通行事,再说这一百名玄策军都是护送郡主回京的人马,如今郡主蒙难,他们自然要保护郡主安危,难道圣上事后还会怪罪您保护了郡主吗?”

这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朱逢源看看姜稚衣,又看看裴子宋,揪着满脸的褶子松了口:“那就这么办吧……”

姜稚衣点点头:“那便请朱刺史将此军令白纸黑字写下,盖上官印,省得我军中将士办事束手束脚。”

……这哪里是怕办事束手束脚,分明是盘算着万一圣上怪罪,也由他这刺史担责。

朱逢源在姜稚衣的逼视下,硬着头皮执笔照办。

姜稚衣转向三七:“路开好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三七肃穆拱手:“玄策军定不辱使命!”

深夜子时末,姜稚衣和裴子宋面对面坐在官衙正堂,沉默地盯着手边的茶盏。

两军交战已持续两个时辰,交战的地点从一开始的东城门,到了现下的北城门。

姜稚衣和裴子宋起先还在讨论形势,到后来除了等待也无事可做,便成了这般的相顾无言。

官衙在城南,这里静悄悄的,听不太见号角声,好像今夜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外面什么也没发生,然而茶盏里细微波动的茶水却证实着厮杀的激烈,证实着这座城池正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威胁。

姜稚衣看着眼下茶水漾开的一圈圈波纹,眼前浮现出四月里在玄策大营目睹的攻守城战演习——硝烟弥漫,战车疾驰,喊杀冲天。

演习尚且如此,若是实战……

“裴子宋,倘若,只是倘若……”姜稚衣忽然抬起眼来开口,“倘若城破,你落入敌手,范德年拿你要挟裴相投诚,裴相会怎么做?”

裴子宋似乎也早已预想过此事,笃定地笑起来:“父亲必不可能为了他的儿子向谋权篡位之人投诚。”

姜稚衣跟着一笑,点了点头。

“郡主呢?”

姜稚衣收起笑意,默了一默,与裴子宋露出一样笃定的神色,说的却是:“我不会落入敌手。”

裴子宋目光轻闪,静静看着对面的人,皱了皱眉头。

忽然一阵奔走的脚步打破了正堂的宁静。

两人齐齐站起身来,看见三七抹着满脸的血泥奔了进来:“少夫人,我们退敌了——!”

姜稚衣悬了整夜的心终于往下落了一截:“敌我伤亡如何?”

“我方伤亡尚在清点,估计在一千以内,叛军只剩约莫三千残兵,扛不住暂时撤退了!”

“我们的人可都还好?”

“少夫人放心,弟兄们只是督战,并未受伤!”

“眼下外头什么局势?”

“我们扛过了第一波火力,接下来就看叛军后续兵力何时抵达,若附近各州坚持久一些,我们便可多一些喘息时间,不过今夜应当不会再有第二战了,少夫人快去歇一觉吧!”

姜稚衣放下心来:“那你们也……”

话音未落,又一阵奔走的脚步声响起,一名玄策军士兵疾步入里:“少夫人,不好了,城西粮仓失火,朱刺史也不知所踪了!”

像一道惊雷打在头顶,眼看整座官衙的人转瞬间一窝蜂出动去城西救火,姜稚衣和裴子宋熬了半宿,懵得头脑发晕。

城西的粮仓贮存着杏阳守军的粮草,一旦失火,这仗便等同输了一半……

敌军没打进城,粮仓却失火了,这是祸起萧墙之内,出了细作!

姜稚衣立马让人叫来魏寂问情况:“朱刺史怎会失踪,他先前不是去北城门坐镇了吗?”

魏寂低着头答:“是,但方才战事混乱,大家也没注意大人何时不见的,等发现粮仓失火,想与大人禀报,便是谁也找不到大人了。”

姜稚衣额角隐隐作痛,气得来回踱步:“城西粮仓这么重要的地方,你们不曾派重兵把守?!”

魏寂面有难色:“自然是派了重兵把守的,可若是有人能让驻守的士兵听他调遣……”

姜稚衣脚步一顿:“你的意思是,和叛军里应外合的人是朱刺史?”

“下官不敢妄断,但城西粮仓并无打斗痕迹,那些守军是与大人一样凭空消失的,而且大人的妻女也都不见了,眼下看来只能是——”

姜稚衣和裴子宋看了彼此一眼。

裴子宋点点头:“魏长史先去忙吧,看这粮仓里的粮草还能抢救下来多少。”

魏寂颔首告退:“救火之事便交给下官,郡主与裴公子今夜辛苦,回房早些歇息,明日说不定还有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