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美人状元(第2/3页)

周慈被师徒二人诡谲的狂热摄得怔在原地。

他想:疯子,这两个疯子。

皇陵外的早梅,在这日的漫天飞雪中悄然绽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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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冬天,皇陵东苑便遇到一场大火,那火一路烧到了妃陵,连妃祠的梁都烧断了几根。

那一场大火,因望安发现及时,没烧出人命,只是七皇子燕熙被救出来时,脸烧焦了。

宫里头天玺帝震怒,命人彻查是否有人纵火,并派了太医到皇陵治了半年。

七皇子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七皇子毁了容,性情变得格外自卑敏感,成日里不肯见人。开始还有人唏嘘几声,到后来大家连闲话懒得多说了。

毕竟,一个毁了容了皇子,是彻底失去继承权了。

慢慢地,天玺帝好似忘记了还有个七皇子在皇陵,太医回去复命时,天玺帝忙着没见,后来再也没问,竟似把这七皇子就那么丢在皇陵不管了。

三年孝期满后,裴太傅一再请命,天玺帝才随便给七皇子封了个莱州郡王。

二字郡王,封号甚至连个古国名都不给,直接以封地为号。

众人心知肚明,七皇子燕熙是彻底失宠了。

再两年。

大靖又逢春闱,岳东郡的青年仕子宣隐一举夺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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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

自皇贵妃走后,靖都郊外的梅花开到了第五轮。

这日是放榜的日子。

琼林宴热闹了整夜,靖都女子难以入眠,都念着新科状元郎的名字——宣隐。

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十九岁便一举夺魁,更要命的是那宣隐姿容秾丽、气度清华,骑于白马之上,当真是风度翩翩,貌美无双。

见者靡不啧啧。

更有那大胆的女子,扶窗等着状元郎路过。

终于在宵禁前,那戴着红簪花的青年出了宫门。

他走在新科进士的最前面,谦逊地跟着一众官员。前辈们说一句,他便答应一句,待把人都送完了,在一众进士的簇拥下往家去。

到了家门口,又是一阵寒暄。

他礼貌地挽留众人小酌,大家见他家那木门破旧得要兜不住风,纷纷推拒:“宣状元,今日就到这罢,来日同朝为官,必得互相扶持。”

有人笑着纠正:“该叫宣大人了,一甲三位是发榜既授官,状元郎如今已是从六品修撰,我们还得再另行考次才能授官,官民有别,莫要乱了身份。”

宣隐连称不敢。

再经几句场面话,夜里着实太冷,大便告辞离去。

宣隐站在门边目送大家离去。

他身形清瘦,外头罩着夺目红艳的状元袍,里头只有一层薄衣,在逐渐冷清下去的街边显得格外单薄。

可他又站得十分挺拔,寒风里毫不瑟缩,翩翩玉立,颇有几分遗世独立之意,叫那回头来看的同年们,忍不住瞧了又瞧。

那些人终于走远了,宣隐取下簪花拿在手中把玩,望着远处高耸的城门,他突兀地轻笑一声,轻哼:“状元,呵——”

他手指一捏,那代表读书人最高荣耀的宫制簪花竟是裂成几瓣,被夜风一卷,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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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隐连个书童也没有,推门进去也没人接,黑漆漆的一片。他摘了纱帽,也不点灯,边往里走,边解着大红状元袍。

二月十五的夜里冷得能滴水结冰,宣隐到屋里只简单套了件深色薄衫,用素带束了,复又出屋。

他站在能冻死人的夜色里,腰格外细,容色净白,他那穿的那么单薄,寒风鼓着他的轻衫,风霜像随时会将他吞噬了一般。

可他似不觉冷,嫣红的唇色在霜月下鲜艳惹眼,他在这孤冷的夜里,美得像是月神,又像鬼魅。

可他对这些都不在意,随意望向墙头,正欲起身。

忽听小院外头传来敲门声。

开门,见外头站着个去而复返的同年。

宣隐认得此人,是二甲第十名的进士,名叫文斓。

此人文笔极为精悍,论才情足够进一甲,却因没有家世背景,被挤到了二甲。

宣隐行礼道:“文兄。”

文斓冷得缩手跺脚,窘迫地说:“宣大人,我……我无处落宿,能否借宿一晚?”

文斓不善交游,虽是名次靠前,在琼林宴上也只是笨拙地靠边,也就与宣隐同是寒门出身,还能说上几句话。

这文斓刚才跟着大家走,待人散了再返回来借宿。

宣隐没有点破对方艰难维持的体面,笑着将人迎进门:“文兄肯来,蓬荜生辉,莫说一日,便是一直住也是行的。只是寒舍简陋,要文兄将就了。”

“哪里哪里,承蒙宣大人不嫌弃,”文斓喜出望外地展眉,想到什么,又尴尬地道:“我……我可能真要借住一段日子,待我授官入职,有了俸银便还你家用的钱。”

宣隐将人领进屋,点灯。

烛光初燃,照得宣隐面容格外姣好,他温和地说着体贴的话:“同年兄弟,互帮互助是应当的,说钱做什么?文兄只当自己家便是。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