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页)

一个想法闪过,宁秋砚愕然。

晚餐时佣人曾告诉康伯,说关珩因为下午被吵到没睡好,所以不来餐厅了——特别提到,关珩睡的是南边的房间。

宁秋砚的房间正好也处于二楼的南边。

那是不是意味着,关珩就睡在他楼上的正上方。

宁秋砚在漆黑的房间里走了几圈,用手机电筒查看房子的结构。

在确认过这里墙壁厚实隔音,又试图去寻找电影常出现的通风管道时,他倏地停了下来。

他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就算他在这个房间里用手机玩了整个下午的消消乐,音量也只开了一半,但怎么也不可能会有人隔着一层楼还能听见游戏音效的声音吧。

宁秋砚重新躺回柔软的床铺里。

他想起了那一双深潭似的黑眸,还有那一点笼起来的光。

*

光线将宁秋砚唤醒。

昨夜他按了床头的开关,电灯给了他迟来的反馈。

电力恢复了。

宁秋砚发了一会儿呆,确认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境。脚后跟有些刺痛,他坐起来观察,发现肉里卡进了一根小木刺,可能是在树林里扎到的,昨晚他竟然没有发现。

花了些时间把木刺弄出来,细小的伤口汨出一滴血珠。

床单洁白,担心弄到床上,宁秋砚单脚跳到边几旁用纸巾擦去血迹。

他拉开窗帘,看见远处有人推着推车经过。

雪已经停了,地面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推车在雪地上留下两行长长的车辙痕迹。

车头耷拉着一只鹿角,可能是冻得僵硬的死鹿,隐约能看见推车里血肉模糊一片,分辨不出是肠子还是内脏,画面非常血腥。

宁秋砚一直看着人把推车推进了昨夜他曾去过的树林。

康伯来到房间,抱歉地告诉宁秋砚早上不能吃早餐,因为他今天需要为关珩献血。

这个消息昨天医生提前告诉了宁秋砚,看来他的血样已经通过检测了。

“你还需要洗个澡。”康伯说,“先生对气味非常敏感。”

宁秋砚连续两晚没有睡好了,肚子也很饿,所以面容憔悴头脑昏沉。

闻言他立即低头闻了闻自己。

他臭了吗?

康伯温和却不容拒绝,显然不是在和他商量:“我会叫人来收拾你的换洗衣物。”

说完康伯便退了出去。

宁秋砚再次闻了自己的衣服,脱掉上衣后又闻了自己的手臂、腋下,确认自己算得上干净。

秉着收了钱就应该尽量配合的原则,宁秋砚还是去洗了个澡。

穿上另一套衣服时,他在想起了昨晚吃的那顿素食。

提前吃素,见面前洗澡。

有点像古人所谓的斋戒沐浴。

宁秋砚认为他现在的行为类似于献祭。

从大陆来到海中央的小岛,做好一切准备,仪式感很强烈。

这是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流动着非比寻常的血液,能给人提供意义重大的帮助。

宁秋砚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出门时康伯仍耐心地等在门口,见他出来便说:“请跟我来。”

走廊里重新亮起灯,每一处窗帘都重新合上了。

一到了白天,这栋建筑就又变成了夜晚才会有的样子。

走上三楼,到达完全属于关珩的私人领域。

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布局相比楼下要通透得多,眼前除了一个会客用的小厅,便只有一扇紧闭的大门。

“医生还没到。”康伯说,“但是在开始之前先生想先和你聊一聊。”

宁秋砚发梢还带着水汽,懵懂地问:“聊什么?”

康伯言简意赅:“直接进去吧。”

那是一扇白色双开门,配着老旧的铜制把手,把手已经被让人使用得很光滑了,模糊不清地倒映着宁秋砚的影子。

握上去触手冰凉,宁秋砚轻轻地推开了门。

偌大的房间映入眼帘。

这个房间足有一个厅那么大,目之所及之处没有任何电器,也没有任何属于病人的医疗设备。

房间里每一处都铺着柔软的地毯,家具很少但都很有质感,摆设有些乱,非常有生活气息,还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高级调调。

这里非常昏暗,只有天花板上静静地亮着一盏吊灯,主人似乎非常不喜欢自然光线,和其它楼层一样,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呈闭合状态。

冷不防地,背后传来门合上的声音,宁秋砚吓了一跳。

是康伯替他们关上了门。

“请坐。”

房间里响起男声,是昨晚听过的。

宁秋砚再次被吓了一跳,他打量过房间每一处,确信声音来自蜜色木质屏风后。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宁秋砚也不好意思去找,站在原地道:“关先生好。”

角落约半人高的花瓶里插着一根干枯的芦苇。

宁秋砚不知道看哪里,就把视线放在它身上,紧接着听到关珩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