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页)

“我听说他新收整了一批本地的匪兵。东洲军初入南疆,多有不惯之处。是以,想请他一助。”

这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但真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在战场上,有时候便是孤军奋战,也好过跟毫不熟悉的人合作抗敌。但是之前,也没听说过顾凭和这位郑少将军有什么交情啊,怎么他竟然会直接开口跟陈晏要人?

陈晏含笑道:“他若能助了少将军,是好事。”

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少将军打算如何用他?”

"怒阳旁边的龙风镇,可以令他驻扎在那里,平时两方若有需要,来往联络也方便。"

陈晏笑容更深:“少将军思虑真是周详。”

赵长起听到他这个语气,顿时就把头往下低了低。

别人看不出,他却是门儿清,陈晏这是怒了,绝对怒了。

这些话,分明都是顾凭的筹谋,但现在居然被郑旸给说了出来。不用猜他都知道,这两个人私底下一定是勾兑过了。

他琢磨着,昨晚那场宴会,听说郑旸半途就退席了。难道就是在那之后,他和顾凭见了面?

别说,他可能也是夹在陈晏跟顾凭两个人中间夹久了,这脆弱的小心肝饱受狂风暴雨的摧残,给他摧残得越发心大了。若是换做以往,他看见陈晏这样的怒意,那绝对是背心发寒。但现在,他居然还有心去胡思乱想:也不知顾凭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郑旸当着陈晏的面去索要他。

说起来,郑旸在颖安也不过待了一夜。许多冠甲军的将领,连他的面也没来得及看。不过这短短一晚上,能让郑旸这样的人愿意为他开这个口,啧啧,顾凭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啊。

真的,令他都有点佩服了。

陈晏笑吟吟地道:“少将军思虑如此周详,孤若是不允,岂不是有意为难?”

这话仿佛是玩笑。但又像是带着一点冷嘲。

郑旸淡淡道:“是郑某唐突。”

陈晏:“他手里的匪兵,收拢起来还需要三五日。待整装完毕,孤会令他前往。”

郑旸朝他一礼:“多谢殿下。”

他告辞之后,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疾驰出去。

顾凭起得有些迟。

他没有去送郑旸开拔。虽然照理说,是该送一送,但郑旸估计会当着众人的面跟陈晏开口要人。那个场景,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现为好。

他刚起榻,就看见陈晏的亲卫大步走进来:“顾司丞,殿下令你前去。”

顾凭跟着他坐上马车。

出乎他的意料,那马车竟是不是前往陈晏的府邸,而是兜兜转转地拐进了一座小宅院。

宅院里还停着一辆马车,不过比起顾凭刚乘坐的这一辆,那辆马车的外观看起来就要普通多了……这风格还真是熟悉。

顾凭走上前,掀开车帘,上了马车。

果然,车里还坐着陈晏。

见他上来,陈晏抬眼朝他淡淡的一瞥,随即又不带表情地转开了视线。

这个反应有些奇怪。

顾凭想了想,开口准备解释一下:“殿下,我与郑旸……”

刚说到这里,就被陈晏打断了:“不必解释。虽然已决定令你驻守龙风镇,但孤下命令,和郑旸亲自索要,那还是不同的。若是由他开口,能卸去东洲军对你的许多防备,于你之后的行事有益。”见到顾凭微微有些愣住的表情,他慢条斯理地扯了扯唇,“怎么,以为孤不知道?”

这倒不是,但是很多时候陈晏便是知道缘由,也不影响他不悦啊。

顾凭眨了眨眼,认真地打量着他:“殿下没有生气?”

陈晏将他拉进怀里,闭上眼,轻声一嗤。

怒,确实是有过的。

面对顾凭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发觉,他的喜怒较之平常格外易生波澜。本来,以他从小修身养性的教育,便是遇到天崩地裂的事,也应该面不改色,不止七情不上面,这心也要冷硬如寒铁。在遇到顾凭之前,那些年,就算是再九死一生的关口,他也从没有因为情绪波动而进退失据过。

其实很多时候,顾凭做的事,他一眼便知道缘由。

但是,即使知道顾凭为什么做,这颗心,也总是动荡得厉害。

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他不喜欢,更不愿意承认。

见他不出声,顾凭也就不再追问。

他问:“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他注意到,陈晏身上着的是便服。难道是有什么事需要他掩住身份,私下去查访?

这车厢中还摆着一身便服,陈晏道:“你也换上吧。”

顾凭虽然有些不解,还是依言换上。

陈晏伸手拢住他,半闭着眼,一言不发。

一阵微风穿过车帘,带起陈晏的鬓发,发丝柔柔地蹭在顾凭的脸颊上,有时触,有时离。马车早已驶离了颖安城池,踏入乡野的小道。这路虽然坑洼不少,但驾车人的技艺高超,倒也没有颠簸得太厉害,只是偶尔向左或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