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大会和陷阱(上)(第3/4页)

外国人没话找话的时候喜欢谈天气,南虞人谈时事。

刚开始,货郎还不敢说得太过,以免犯忌讳,可傅希言这个捧哏实在太高明,几句“真的吗”“不会吧”“我不信”下去,他的话匣子打开之后就关不上了。

一番循序渐进的铺垫之后,他终于开始发表真正的高见,先是高屋建瓴地分析了一波南虞朝廷拿下豫章之后,对榕城方面造成的压力,随后发表了一篇《班轻语亡故之我所见》,言之凿凿地表示班轻语绝对死在封怀古的阴谋中。

他神秘兮兮地问:“你们知道新城吗?”

傅希言一怔:“怎么了?”

货郎伸出右手,向上指了指:“那位重病,为了给他续龙命,那里填了这个数。”张开五指,来回翻了翻。

“圣女就是这件事以后出走的。她给咱老百姓叫屈了啊,可没有用,她师姐才是教主,还要当皇后。她给老百姓打抱不平,那是犯了忌讳,所以才会被……唉。”

傅希言听得目瞪口呆。

这说辞,烧给班轻语本鬼,她都要说信你个鬼吧。

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货郎挑了挑眉毛:“都这么说呢。你不知道啊,其实……”眼睛朝上看了看,“这个位置也是偷来的。原来老皇帝的父亲是把位置传给摄政王的,但是被老皇帝改掉了传位诏书,后来摄政王就没当成皇帝。所以老皇帝死的时候,就把摄政王给……”比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傅希言:“……”

别的不说,表情手势都暗示得很地道。但是有“班轻语为民伸冤”在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后面这则故事。

他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知道?”

货郎说:“诏书让一个太监偷出来,给了越王。越王是摄政王的亲儿子,摄政王死了,就该轮到他坐那把椅子。你看着好了,他和皇帝肯定要打起来的。到时候,我们老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咯。”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世人。

道理人人明白,可做决定的往往不是这些明白人。

货郎将他们送到官道,双方正要辞别,货郎突然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希言一脸茫然,对货郎的服务态度是从东瀛学的吗?

裴元瑾说:“应该越王的人。”

傅希言吃了一惊,随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当日在北周见过的“白泽”,已经展示了南虞的探子有多么无孔不入,南虞越王精通此道也不足为奇。

这是这位货郎也真是个妙人,胡说八道了一路,到最后才暗示了自己的身份,这意思难道是“综上所言都是寻开心,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吗?

傅希言既然只打算和南虞越王保持着心照不宣的合作默契,对方没有上来表明身份反倒是好事,他遂将此事抛到脑后,和裴元瑾沿着路慢悠悠地走着。

天色将晚之际,前方隐隐出现城郭的轮廓,再往前,才知道到了休宁。

两人大摇大摆地入内,入城没多久,明显感觉到这座县城的气氛与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两边;#3

0340;店铺开始关门,走在路上的行人突然偏离了原路,像流水一样朝着道路两边退去。

如果这些还不够明显,那小跑着过来,像标枪一样插在他们两边的衙役足以表明,被南虞朝廷刻意无视的两人,终于得到裴元瑾杀了班轻语之后,应有的重视。

衙役应该就是县城里的衙役,没有太多对付凶徒的经验,他们的人虽然站在这里,神智明显不在,仔细看,还能看到他们的额头在大冬天冒出的细汗,以及不断哆嗦的两条腿。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不来。

县令已经下了死命令,如果他们不来,不仅是剥掉外面这身衣服,还要剥掉里面这层皮!

傅希言只是吃惊了一小下,便怡然自得地继续往前走。

店铺关门有快有慢,有一家食肆的老板因为心宽体胖,动作较为迟缓,被傅希言抢了个先,在里面坐下了。

老板僵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傅希言不管他,根据旁边的牌子,点了好几道菜。

老板看向衙役,衙役只好看地面。

傅希言还在催促,老板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一声,跑去后院重新开火了。差役说这两人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他不想被杀,只能乖乖听话。

衙役们瞪着他的背影,却不敢上前阻拦,只好选了靠门的位置坐了。

傅希言拎起茶壶,烫了烫筷子,问裴元瑾:“这又是什么情况?”

裴元瑾道:“应该是请帖到了。”

傅希言说:“你的请帖没写时间地点,只写了人物,万一乌玄音拿住这一点,拖个十年八年的怎么办?”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天,丝毫不觉得旁边有十几双耳朵听着,是多么尴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