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2页)
说罢,另一只手使劲儿,一根一根掰开陆慎的手指。陆慎睚眦具裂,已分不清这妇人此时究竟说的是气话,还是实话,只顾着呵斥林容:“崔十一,你敢自戕,不说你身边的丫头一个都活不了,便是你崔氏一门,我也绝不留一个活口!”
陆慎手劲儿颇大,林容一时片刻倒也掰不开,怕再耽误时间就算跳下去也回不了家,又见那边的护卫都匆忙往这边赶来,从腰间抽出一柄小刀,向陆慎紧攥着自己的那只手刺过去。
陆慎怒道:“崔十一,你找死……”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挡,只原本就大半个身子悬空,略微一动便失去平衡,一句话还没说完,叫林容一带,往山涧瀑布下掉去,不多会儿,便听得咚的一声,溅起三四米高的水花来。
那些侍卫叫陆慎挥退,隔了数十米之远,发现异常,只能瞧见那飞溅的水花,深潭下平波无澜,一个人影都没有,顿时大惊:“不好,这瀑布下有暗涌,快,快去禀告赵将军,许县令。”
……
那山崖足足有十几米之高,林容叫陆慎抓着一只手,也来不及想着叫什么姿势入水好受些,勉强护着头,便整个人砸在水面上,剧痛从四肢传来,冰冷的潭水渐渐涌入耳鼻,几乎失去意识。
那潭水下暗涌,这时正值秋汛,江水湍急,两个人叫冲进一片隐秘的地下河之内。不知多久,陆慎这才抱着林容浮出水面来,见四周具是一片漆黑,并不是那深潭,也不知叫这激流卷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慎托着林容,见她浑身软绵绵,忙给她渡了口气。
林容水性极好,最长能在水下憋气两分半,只不过那山崖太高,又没选好入水姿势,整个人叫水面砸得发蒙,疼得叫林容几乎觉得自己肯定骨折了,见陆慎凑过来以口度气,却也没力气推开来。
好一会儿,陆慎才放开,抚着那妇人的后背:“如何了?”
林容这才冷冷道:“你是想给我度气,还是想憋死我?”
陆慎语塞:“你……”
只说得出一个字,不知从哪里出来一股激流,把两个人卷着往下游而去。这一路暗礁颇多,水流又急,又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河里,陆慎抱着林容,不时撞在那暗礁上,闷哼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这才被冲出地下河,也不知被冲到什么地方了,只见江面波光粼粼,赫然是黄昏时分了。
林容四肢疼痛感渐渐减轻,又见了天光,正想推开陆慎,往岸边游去,便见陆慎一个不甚,额头撞在岸边石壁上,虽没出血,却听得一声极大的磕碰声,顿时浑身无力地往水下滑去。
林容恨他的时候,恨不得他去死,可是在这种时候,真叫她见死不救,也是极煎熬的,犹豫了一瞬,终是扎进水里,把陆慎捞了出来。
林容不敢在水里泡太久,这时候已经十月了,北地的江水已经很凉了,她托着陆慎的后颈,又不知顺江飘了多久,这才在两岸陡峭的石壁中寻得一块儿可以上岸的大石台。
林容费劲游过去,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借着江水的浮力把陆慎推了上去。等她自己爬上那大石台的时候,已经近乎虚脱了。
她气喘吁吁,在大石台上躺了好一会儿,这才恢复些力气,身上又湿又冷,想着把包袱解下来,换上里面牛皮纸包着的干净衣裳,手往肩上一摸,哪里还有包袱的影子呢,早就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
那包袱是林容事先准备好的,不止用牛皮纸包了干净衣裳,还有些许细软,常备的药材,在宣州命工匠打造的小刀,怕鞋打湿,也事先脱下用防水的牛皮纸密封包好,现在一样东西都没有了。
林容坐起来,见雨势渐渐小了起来,江水变缓,水位下降,除了这一处大石台,四周都是峭壁。独石台后有一处狭墙,隐隐瞧着似乎可以通过人。
林容赤脚站起来,没走两步,便叫地上的小石头膈得发疼,见陆慎还躺在一旁昏睡,顿时气上心头,要不是因为他多管闲事,自己早就游上岸了,事先准备的包袱也不会丢,哪里会如此狼狈。
走到他身边,恨恨踢了他两脚,只他身上肌肉硬得跟石块一样,自己又没有穿鞋,反把小拇指踢翻了指甲盖,一时疼得弯腰捂了好久。
林容叹了口气,把陆慎的靴子脱下来,也顾不得合脚不合脚,心道,我把你从江里捞上来,已经算做善事了,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要是你命大的话,也死不了。
说罢,便转身往身后那处狭窄的石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