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口脂(第2/3页)

这回可找到一个供她乐呵的事了。

光风霁月的崔三郎和一个无父无母的表姑娘,呵,让王氏愁去吧。

她不慌不忙地添油加醋:“这是翠云楼的糕点吧?三郎君有心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三郎只是晕过去了,他们能有什么关系?绿姿,还不赶快叫人来将三郎抬回去。”王氏赶忙上去搀扶,又有几个小厮上前代替了徐燕芝的位置,她这才得以脱身,弯腰去捡摔在地上的香囊和糕点。

她今日是走不成了,还被王氏当作一个钉在大房上的生锈钉子一般带回了临漳院。

徐燕芝看着一堆人前遮后拥地将崔决护回内屋,冷着脸暗讽他,搞得跟个玉人一样,摔在地上能碎了不成?

要不是被撞见得太及时,她绝对要把崔决扔地上走人。

不过,在没人叫她之前,她不能走也不能去探望,当然她无所谓,只是觉得无趣,便在院中随意走走。

在临漳院走动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从前每每踏入临漳院,她的心就抑制不住地雀跃,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展示给崔决看。

而现在,她摸着自己的心口,却是波澜不惊的。

甚至想到崔决方才的模样,她倒是对他的怨恨又更上一层楼。

临漳院虽大,但因为崔决本人不喜铺张浪费的缘故,院中没什么能凸显出富贵子弟骄奢淫逸的景观,她走了一会儿就意兴阑珊,把注意力全部投在院中新栽的连翘上。

她没记错的话,有一段时间他为了不让她爬墙,把院中的乔木都拔光了。

现在他不用愁了,她才不会这么做的,如果非要爬,可能是哪天她来要他狗命的。

这段日子府上的事情颇多,崔瞻远又显少管事,全靠崔决将崔府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

崔决被人扶着躺入榻中,又去叫了郎中来诊脉,只说脉象稳健,应是近日疲劳所致,开了几个安神的方子便退下了。

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众人皆放下心来。

王氏看着庞青等人迟迟不动,催促道:“你们还不替三郎更衣吗?”

庞青一脸为难:“大夫人,郎君立了规矩。更衣之事,从来都是三郎君自己来,如果我们坏了规矩,三郎君醒了是要怪罪的。”

王氏是不知道崔决院内之事的,但她都发话了,为何不听?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小的已经叫其他人拿方子去抓药了,大夫人您放心,小的就在这里守着郎君,郎君一醒就叫您。”

也就是表明,他不打算听王氏的。

“我是三郎的母亲,我让你做的事,他还能怪罪下来不成?”她皱眉时的面纹更深,“你赶紧给三郎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三郎以后是崔家继承人,做人做事都不能失礼,就这样着外衫躺在榻上,哪有半点崔氏族人的样子。”

庞青无奈,“是,大夫人。”

庞青上前,手刚刚碰到崔决的胳膊,立时就被抬手挡住。

庞青眼睛一亮:“三郎君,您醒了!”

“庞青。”

崔决的脸色依旧苍白,声音清清冷冷。

“我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王氏:“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你要怪不如怪我。”

崔决余光瞥见王氏,从榻上下来,朝她躬身,毫不出错地说:“母亲,我怎么会怪您,只是您知道,我已长大成人,接管族中事务,应有自己的规矩,您不如去外间等我一会,让儿子整理好自己再来见您。”

崔决虽是嫡出,但王氏生崔决时难产,总对这个孩子疼不起来,随着崔决慢慢长大,二人又性格不合,多年以来也一直是这样不亲不远的关系。

崔决既然醒了,她也不必一直在内屋待着。

只是……

“你和那个姓徐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姓徐……您是在说徐表姑娘?我与她并无半点关系。母亲,怎么忽然说起她来?”

“希望你明白,无论是出身还是学识,她够不上崔家的门槛。”

王氏走后,崔决才问:“庞青,母亲为何来这里找我?”

“三郎君,是大夫人送您回来的。”

“送我……?”崔决搜刮着临近的记忆,眸光一瞥,眉头狠狠皱起来,指着窗外的人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庞青望了一眼窗棂,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院中栽种不久的连翘,乌发少女微微俯身垂首,轻嗅黄花,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半只上挑的眼,小巧可爱的鼻尖,沾在花瓣上的粉唇。

人比花娇俏。

庞青收回视线,挠头:“三郎君,您还好吗?我之前不是给您去送东西吗?回来时便看到一行人扶着您进来,好像是说……您在和表姑娘说话时晕倒了。”

崔决眉头舒展稍许。

他的记忆停留在,看到徐燕芝的那一刻,那段似他非他的记忆还历历在目,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