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怒极(第2/3页)
直到水囊里的水全部用在了温宁宴的眼睛上,他才觉得好受了一些,手中痒痒,便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地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戳得徐燕芝心烦,她哪有时间跟他耗下去?
她推了推他,他才不情不愿地说道:“宁贵妃说,让我把你带离长安,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要让崔家人再找到。”
徐燕芝:“为何……”
温宁宴蹲在地上,抬眼打断徐燕芝的话:“你不要问我为何,宁贵妃的想法,我也猜不透。”
徐燕芝看着他湿漉漉,红通通的狐狸眼,设法去思考宁贵妃这么做的可能性。
宁贵妃只见过她一面,除了看她的眼神不对之外,根本没说上几句话。
难不成,她是觉得,自己在崔家有点分量,所以想让自己消失,以便和表舅父作对?
那么崔决之前所说的,大房的人被人盯上,难不成是贵妃从中作梗——那辆疯了的马车就是她派的吗?
那她怎么可能信宁贵妃的话!宁贵妃所谓的离开,要说的是带她离开人世间怎么办?
不中不中,她可不能着了他们的道,她也不想再和崔家扯上任何关系了。
但为了摆脱温宁宴,她面上还是得说得过去,“温小郎君,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我就说为什么第一眼见我就跟我百般套近乎,还给我变戏法,邀请我来西市,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
看来,要警惕第一眼就冲你笑的男子,总没安好心。
这里徐燕芝专门强烈暗指崔决。
“长得好看就是魅力啊!”温宁宴愤恨地用匕首在地上戳着:“不过你歪点子太多了,只有碰上小爷我这种宽宏大量的人,才能在跟你有这么大过节之后还在为你着想。”
行,他比崔决那人嘴甜。多谢温小郎君。
他拿出所谓的为她着想的两个物件,徐燕芝接过一看,一个是一袋分量足够的银子,一个是一个形状奇怪的玉牌,分量也不少。
“这是贵妃给你的东西,有了这枚玉牌,你进哪座城都不需要通关文牒。”温宁宴得意道:“看来宁贵妃还是很看重你的,不然的话不会把她的私人玉牌送给你,也不枉我们朋友一场。反正你拿去用吧,不管你去哪里,总之别回长安就行。”
看着他开始描绘贵妃的私人玉牌是多么多么稀有,他都不曾拥有时一闪而过的妒意,徐燕芝点了点头,将银子和玉牌收好。
银子的话可以留着,玉牌的话,看着什么时候出去当成银子。
不太相信他们。
宁贵妃做这些事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跟崔家作对,既然她能下得去狠手让马撞他们,凭什么又帮她至此,她拿着这些东西,会不会出什么岔子,这都是未知数。
先按自己的计划行事为上。
温宁宴不再难为她,他望了一眼从天上逐渐落下的精疲力尽的孔明灯,知道时候不早,该让徐燕芝出城了。
徐燕芝头生怕再遭到什么人围追堵截,更怕崔决已醒,匆匆忙忙上路。
喧闹的人群慢慢散了,徐燕芝走在阴影中,望向护城河,那轮巨大的月亮,将河水照耀着,映出一片皎白的镜面。
镜面上的少女悄悄凑过来,像只好奇的小雀一般打量着自己,明亮的眸子黯然垂下,同时垂下手,打散了那片镜子,毫不介意地从水边捞出一点湿土,糊在面上,变成灰头土脸的小雀。
准备得差不多了,她拦住一辆正要离开的胡人马车,拿出比平日价格多上两倍的银子塞给他们,借着这辆东风离开了长安。
……
崔决醒来的时候,视线依旧模糊不堪,只是闻到自己惯用的熏香,以及一成不变的布置让他明白,自己正躺在临漳院的内室,那张他一贯入睡的梅雕拔步床上。
他单手撑着身子起身,墨发从鬓边两侧垂落,脑中晕沉,喉咙中更像是被塞进了一枚炭火,干哑难忍。
他一手按上眼周的穴位,微定心神,旋即被欺骗的怒火灼烧了整片心海。
徐燕芝竟然给他下药……
是在报复他前几日的所作所为吗?
因为她怕他?
他不过是恼……恼什么呢?不对,他并不恼表姑娘丢的那只鞋子,并不恼她招惹了温宁宴,他只是觉得,这一切本不该这样,没控制住自己罢了。
能文能武瞧见崔决醒了,用胳膊肘怼着周蒙,周蒙无奈,谁叫他是郎君的近身小厮,赶忙端上一碗汤药,说:“三郎君,您醒了,先把药喝了吧。”
崔决扫了一眼走过来的周蒙,后者被他冷若冰霜的目光吓了一跳,端着药的手颤了又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