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3/3页)

如今的父亲身着紫服,头戴进贤冠,雍容典雅,半点都没有当日卖女求荣的丑态。

再看看继母朱氏,正贴心地抽帕递给父亲,让他擦拭眼泪。

真好,一朝得势,都能装出副人样了。

殿内的气氛过分低沉,萧皇后扶了扶鬓边金钗,和蔼地冲鱼郦问:“在宫里住得可习惯?宫人们可听话?”

鱼郦躬身道:“牢姑姑挂念,一切都好。”

“可某觉得,萧姑娘瞧上去,比五年前憔悴了许多。”鱼郦早先注意到的那个人终于沉不住气,插进话来。

萧皇后笑说:“薛刺史还记得窈窈五年前的模样么。”

那位被皇后奉为上宾的,正是陈留刺史薛兆年。

陈留刺史不过四品,算不得位高,但陈留毗邻帝京,前朝与本朝君王都选择在那里大量驻军,是军事重地,陈留刺史自然而然便成为了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

五年前,父亲逼鱼郦嫁的人就是薛兆年。

薛兆年此人四十有余,是个姬妾成群的鳏夫,生得粗莽,为人鄙俗,鱼郦看不上眼,不想嫁,父亲一度将她关在闺阁里,甚至想要捆着她上轿。

后来她逃出去,向当时还是太子的明德帝求救,明德帝让她入宫做女官,这才躲过一劫。

鱼郦再不是当年那个孤弱无依、任人拿捏的小女孩,她平静地看着这出戏,秀婉的面容上微微含着笑。

众目之下,薛兆年的目光无遮拦的滚烫,落在鱼郦脸上,像蛰伏已久的猎人见到了猎物。

他欠身回皇后的话:“虽阔别五年,但萧姑娘的面容仍深深印在某的脑子里。”

这话显得孟浪,连萧琅都听不下去,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脸色黑沉。

皇后倒是状若平常,拿出哄小辈的慈爱与耐心,冲鱼郦道:“民间有一句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么多年,什么都变了,但薛刺史对鱼郦的心没变。”

鱼郦在心底不屑地冷笑。

五年光景,时移势易,没想到这些畜生们又打起了旧主意。

难怪今日舍得让她出来,是想用她来拉拢薛兆年。

可惜,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萧鱼郦了。

她含笑对上萧皇后殷切的视线,“是呀,难得有情郎,夫妻情笃最是难得,不然就算对方位高权重,可若后院莺莺燕燕,那又有什么意思?”

萧皇后的脸霎时僵冷。

因为这话不单指向薛兆年,还指向新登基的官家。

从前在襄州时,夫妻患难,乾佑帝倒是敬重萧皇后,中馈井然,妻妾有序。可一旦进了帝都,三五月后坐稳帝位,许是觉得不需要萧家的佐助了,乾佑帝开始大肆充盈后宫,先是立自己身边有子嗣的两个宠妾为贵妃、淑妃,又选了十几个妙龄女子封为贵人、才人,听说当中有个格外漂亮的,前几日已晋为婕妤。

萧皇后应当是察觉到了危机,所以近来动作频频,又是想把萧婉婉嫁进东宫,又是想让鱼郦去给薛兆年做填房。

鱼郦心中鄙夷,来来去去,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萧皇后冷眸盯着鱼郦,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厌恶。或许这才是本来面目,终于懒得伪装了。

鱼郦并不怕萧皇后,她对乾佑帝有用,萧皇后不敢动她,若哪一日她没用了,怎么死,乾佑帝也会替她打算好,这一些都用不着萧皇后。

殿中气氛沉滞,萧琅挪了挪身,正想说些话缓和,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太子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