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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日本女性在共同体当中的定位,与其他国家或许略有不同。但是虽然无法完全予以一元化,但日本并非没有阳具中心主义吧?”

“葵小姐,当然了,我所说的并不是那个意思。即使是女性社会,也有可能产生你所说的阳具中心主义,而且也产生了吧。母亲们只能够借由与共同体同化,来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她们都有味共同体牺牲的危险性。此外,我们也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得到,当共同体本身开始染上阳具中心主义的色彩时,女性本身就会被迫成为阳具中心主义支配的代理人。”

“是的。所以……”

“对,所以……事实上,夜访就变质了。夜访这个咒术,在现代几乎已经失效了。但是它的效力有性别差异,也有个人差异。对某些人来说,这个咒术到现在依然有效。我是说,将这样的人一刀两断地排除掉,真的是你真心想做的事吗?”

葵陷入沉思。

“葵小姐,你绝对没有做错。只是,你把不连续的事象和连续的事象混同在一起了。”

“混同?……”

“夜访与近代的买春卖春不同。更进一步说,卖春与买春是不同的。这一点从刚才的神话里也可以看出来。”

“我……不懂。”

“我们从母系社会的角度来看吧。一天,有个地位崇高的贵人来访。那块土地,那个家的家长——女子,与贵人共度一夜,这完全不是什么淫荡的行为。女子生下孩子,这个孩子继承了家业。生下来的孩子,全都是生母的孩子,所以他是正当的嫡子,根本不需要父亲呢。但是如果换成父系社会的角度来看,显现出来的状况就完全不同了。这将不是一场正当的婚姻,女子不嫁给男方就遭了。因为以男方来看,只有正室所生的孩子才是正当的嫡子,这是没办法的事。所以迩迩艺命才会那么说,于是大山津见神把妹神送了过去。姊神并不是被送还回来,而是迩迩艺命要不到。以父系社会的角度来看,大山津见神的行为……相当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啊。再怎么说都是要交给令人敬畏万分的天孙族的人质,原本应该要送出地位最高的人——长女才是道理,但这是支配者——男性的观点。所以迩迩艺命为了维护自尊心,加上了这样的辩解:因为长女太丑,所以被我们退回去了。”

“辩解?”

“不服输啊。若再补充的话,木花佐久夜毗卖嫁过去以后,立刻怀了孕,但迩迩艺命怀疑那不是他的孩子。会这样怀疑,是因为有女性独特的构造在里面吧。这很屈辱对吧?”

“……嗯。”

“可是只有在男性原理是正当的立足点之下,这才会是一种屈辱。木花佐久夜毗卖虽然受到怀疑,却毫不畏惧,说:‘如果这不是你的孩子,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不会得到神宠。’然后她在产房放火,生下了三尊神明。以男性的角度来看,这是指桑骂槐的抗议行动,但女方是明知道结果才做的。生下来的是谁的孩子,不知道的只有男方而已。”

葵无法响应。

“换言之,只有透过父系的滤镜来看,母系社会中的婚姻关系——性关系,才会变成淫荡的乱婚——乱交。将贵人迎为夫婿缔结的一夜婚契——神圣的婚姻,以贵人的角度来看,只是与一夜妻——当地妻的性行为罢了。对男人来说,没有特定对象的一切性行为,全都可能是卖春行为。”

“对……女人来说……”

“问题就在这里。如何厘清这一点,就是你们这些有识之士的任务。在以男性原理为基础的社会里,不管女性秉持着什么样的志向或理由,这类行为都有可能被当成卖春。但似乎这个世上、这个国家,并不是一直都受到男性原理支配的。也就是说,依然有人受到不同的原理所支配的文化——咒术所影响。使用男性的语言、男性的道理,是无法抚平这一类的屈辱的。”

葵更加若有所思。

此时,中禅寺望向真佐子。

不知为何,真佐子变得一脸苍白。

“妇人,我之所以说没有什么好羞耻的,就是基于上述的理由。”

“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夫人,”阴阳师说道,“织作家这个女系氏族,深深地扎根在这块土地,每年迎接尊贵的客人,作为一晚的夫婿……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