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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场骂道:“混蛋!”用拳头捶打膝盖。

四人来到房间了。

从伊佐间的房间窗户,可以看到刚才待的正门。从上方俯瞰,庭院就像一片大海。这栋宅子是飘荡在樱花大海上的方舟,但是这艘船不会动。若是把漂浮在浪头的船当成定点固定,那么世界就会随着波浪的起伏摇摆。

青木开口道:“益田,你人太好了。我不认为会有那种结局,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死人的遗志上,皆大欢喜地收场。这个事件背后一定有个邪恶的、活生生的人。去年的事件就是如此,那起事件的中心,有一个与种种事象都没有关系的——邪恶的真凶。”

益田说道:“我曾经体验过一个没有中心的事件——虽然有实行犯,但事件全体却是以和犯罪无关的符码连结在一起,那真的好难熬。虽然有杀人犯,但事件里却没有罪犯,就算解决,事件也不会终止。我想起了那起事件。”

伊佐间思忖。

毫无关系的众多念头、妄念、执着和欲望,是有可能像一幅画般巧妙地结合在一起的。这就像沙漠中的风纹虽然是偶然形成的,却会模拟出几何学的设计般,一切都是神的旨意说造成的残酷巧合的恶作剧。

从他们的话来看,这次的事件里,神明的位置上端坐的是一个人吗?

木场说:“世上的事乱七八糟,看起来莫名其妙,但有时候其实是依着单纯到不行的道理成立的。但是道理虽然单纯,嵌合在道理中的事象并不明了,所以答案会有好几个。认定真实就只有一个,是一种狂妄。你们所体验的事,搞不好其实只是众多答案当中的一个罢了。如果你们不是像我这种只会依照经验法则看待事物的笨蛋,就不要心存多余的预测。我只相信我所体验的事,但根据情况,我甚至连我的体验都不相信。预测虽然能够当做一个指标,却成不了结论。”

伊佐间不懂他这番话的主旨,却觉得似乎颇具说服力。他认为有些现实,惟有放弃理论才能够接受。

但是就像中禅寺说的,这样的现实也绝非不可思议。既然事情发生,就应该是遵循着某些单纯明快的原理发生的。但是复杂的分析有时候会带来巨大的误差。只因为初期设定的数值有那么一点不同,得到的解答就变得天差地远。所以人们才会不断地说“这世上真是不可思议”吧。

“那是刚才的……茜小姐吧?”益田问道。

望过去一看,茜和耕作正在大门旁边神情严肃地说些什么。

“那个长得像外国人的……是出门先生?”青木问道。

木场答道“对”,年轻刑警便说:“和是亮先生长得一点都不像呢,因为我看到的是照片吗?还是距离太远?”伊佐间这时候才想到,他们父子的确长得一点都不像。耕作不知为何一副狼狈万分的模样,离开茜的身边,到别处去了。

夜樱……骚然不安地战栗着。

——来了。

在苍白的月轮照射下,通往低色温的异界陷阱的道路上……

阴阳师一身比黑影更加漆黑的装束,现身了。

后面,跟着能够看见不属于此世之物的侦探。

引诱他们前往陷阱的向导,是古董商。

——来了。

然后,伊佐间总算——总算感觉即将迎接尾声。

据说俯身妖怪会左右一家的盛衰。

家运隆盛,就会出现俯身妖怪。

那么……

若是将之驱离,一家将会毁灭。

这是世间定理。

这个家,接下来就要毁灭了。

“走吧,钓鱼的。”

木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地裹上刑警的铠甲,离开房间。益田和青木对望一眼,跟上前去。伊佐间望向苍白的天空和大海,以及漆黑的樱树形成的鲸幕后,追了上去。

有……丧礼的味道。

门前,有四个黑影。阴阳师、侦探、古董商,还有……

“伊佐间先生……”茜一脸泫然欲泣,转过头来。

茜身后的黑衣男子还是老样子,瘦削憔悴。

眼睛底下的黑影极为不详。

“伊佐间……”

“我……在等你。”

“……说谎不是美德哪。”中禅寺说。

侦探气宇轩昂地站在他旁边,表情比平常更加精悍。

侦探眯起眼睛。“水纹尖鼻鲀……短角单棘鲀……断纹紫胸鱼。”榎木津说道。是伊佐间这几天钓到的鱼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