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3页)

“跟我说一些你堂哥鲁珀特的事。”隔天,伊莎贝拉坐在石椅上时我对她说。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

“你说你总是在想他,是真的吗?”

她考虑了一下。

“不,我不是想他。我的意思是……他在我的心里。我想,有一天我会嫁给鲁珀特。”

她转向我,因为我的沉默似乎让她感到不安。

“你觉得这么说很荒谬吗?从我十一岁、他十六岁之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那时他说有一天会回来娶我。一直以来,我都相信他的话……到现在依然相信。”

“然后圣卢男爵和圣卢夫人就会结婚,从此幸福快乐地住在海边的圣卢城堡里。”我说。

“你认为这不会发生?”伊莎贝拉问。

她看着我,仿佛我对这件事情的意见将成为最后的结局。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倾向于认为这种事情会发生,就是那种童话故事。”

查特里斯太太突然出现在露台上,我们被她粗鲁地从童话故事里拉回现实。

她把手上一个鼓胀的包裹往旁边一扔,很唐突地叫我将它拿给卡斯雷克上尉。

“我想他在办公室里。”我说,但她打断我的话。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进他的办公室,我现在没心情见那个女人。”

就我个人而言,我也从来没心情见卡斯雷克太太,不过我看出查特里斯太太近乎粗暴的举止不只是因为这样。

伊莎贝拉也看出来了。她问:“莫德婶婆,你怎么了?”

查特里斯太太表情僵硬地丢出一句:“露辛达被车撞了。”

露辛达是查特里斯太太的棕色西班牙猎犬,她对它宠爱有加。

她继续说,愈说愈激动,并且冷冷地瞪着我,以免我表现出怜悯的样子。“在码头那里,那些该死的观光客车子开得太快,连停都没停下来。快,伊莎贝拉,我们得赶快回家去!”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安慰与怜悯的意思。

伊莎贝拉问:“露西[4]在哪?”

“送到伯特那里去了。加布里埃尔少校帮我一起送去的。他非常亲切,真的很亲切。”

露辛达躺在路上呻吟,查特里斯太太跪在它身旁时,加布里埃尔正好出现了。他也跪下来,一双手灵活而有技巧地摸了摸狗的全身。

他说:“它的后腿失去力气了,可能是内伤。我们得送它去兽医那里。”

“我都是去浦维森的约翰逊那里,他对狗非常有办法。但太远了。”

他点点头。“圣卢最好的兽医是谁?”

“詹姆斯·伯特。他很聪明,可是很粗鲁。我从来不把狗交给他,也不送去他那里。他会喝酒,你知道的,但他离这里很近。我们最好把露西送去那里。小心!它可能会咬人。”

加布里埃尔自信满满地说:“它不会咬我的。”他一边安抚、一边对它说话,“没事了,好女孩,没事了。”他温柔地将它抱起来。一群小男孩、渔夫以及提着购物袋的年轻女子发出充满同情的嘈杂声,并提出建议。

查特里斯太太急忙说:“好女孩,露西,好女孩。”

她对加布里埃尔说:“你人真好。伯特的诊所就在转角的西区那里。”

那是一栋规规矩矩的维多利亚式房子,屋顶铺着石板,大门上有块磨损的铜制门牌。

应门的是一位年约二十八岁的漂亮女人,她是伯特的太太米利。

她立即认出查特里斯太太。

“喔,查特里斯太太,真的很抱歉,我先生出去了,他的助理也不在。”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想伯特很快就会回来了。当然啦,他的手术时间是九点到十点,或两点到三点。但我相信他会尽力而为的。这只狗怎么了?被车撞了吗?”

“对,刚刚发生,被车撞的。”

“真糟糕,对不对?”米利·伯特说,“他们实在开太快了。请把它带到手术室好吗?”

米利以她轻柔、有点过于优雅的声音继续说话。查特里斯太太站在露辛达旁边,轻轻抚摸着它。她历经风霜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根本没办法把心思放在米利说的话上。米利只是说个不停,亲切和善却没有自信,而且有点不知所措。

不久米利说会打电话到下庄农场,问问伯特是否在那里。电话在门厅。加布里埃尔跟着去,好让查特里斯太太可以和她的爱犬以及她自己的痛苦独处。他是个细腻敏感的人。

米利拨了号码,认出电话另一端的声音。

“是的,维登太太,我是伯特的太太。伯特在那里吗?嗯,对,麻烦你……好。”过了一会儿,加布里埃尔看到她脸红了,而且有点胆怯。她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充满歉意又怯怯懦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