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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知道,她正扮演的这个冲动而善良的姑娘会对斯蒂芬妮说教一番,叫她赶紧离开打她的男人。可问题在于,她如果真这么说了,斯蒂芬妮一定会转身就走。
“你想跟他一起去,他就生气了?”罗宾问,“他去哪儿了?”
“他说他和‘崇拜’在一起,和上次一样——‘崇拜’是个乐队,”斯蒂芬妮喃喃,用手背抹了抹鼻子,“他和他们一起巡演——但那只是个借口,”她哭得更厉害了,“他就是想出去操别的姑娘。我说我也要去——因为他上次叫我一起去来着——我为了他,跟整个乐队的人都做过。”
罗宾尽量假装没听懂她说了什么。但在纯粹的善意之外,她肯定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愤怒和憎恶,因为斯蒂芬妮突然退缩。她并不想受到评判,她每一天都在被人指指点点。
“你去看医生了吗?”罗宾轻声问。
“什么?没有。”斯蒂芬妮说,瘦削的双臂环抱住身体。
“你的男朋友,什么时候回来?”
斯蒂芬妮只是摇摇头,耸了一下肩。罗宾之前创造出的交心气氛已经消失。
“那个崇拜乐队,”罗宾说,头脑飞速运转,嘴里发干,“不会是‘死亡崇拜’吧?”
“是啊。”斯蒂芬妮有点惊讶。
“是哪场演出?我刚看过一场!”
看在老天的分上,千万别问我是在哪儿看的……
“是在一家酒吧里,叫绿——绿色提琴,之类的。在恩菲尔德。”
“哦,不,不是同一场,”罗宾说,“你是在哪天看的?”
“我去上个厕所。”斯蒂芬妮低声说,环顾咖啡馆,走向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关上后,罗宾连忙在手机里搜索关键词,搜了几次才找到需要的信息:六月四日的那个周六,也就是希瑟·斯玛特遇害前一天,“死亡崇拜”在恩菲尔德的“提琴手的绿地”酒吧演出。
咖啡馆门外的阴影变长了。其他顾客都已经离开,只剩下她们这一桌。夜晚即将来临,这里显然很快就会关门。
“谢谢你的三明治,”斯蒂芬妮走回罗宾身边,“我得——”
“再点些什么吧,巧克力之类的。”罗宾劝她,尽管在旁边擦拭桌面的女侍一脸想把她们赶走的表情。
“为什么?”斯蒂芬妮说,流露出一丝怀疑的神情。
“我真的很想和你谈谈你的男友。”罗宾说。
“为什么?”少女重复,有些紧张。
“坐下好吗?没什么坏事,”罗宾哄她,“我只是担心你。”
斯蒂芬妮犹豫一下,慢慢坐回椅子里。罗宾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红色印迹。
“他不会——他不会还想掐死你吧?”罗宾问。
“什么?”
斯蒂芬妮伸手摸摸细瘦的脖子,泪水又在眼里打转。
“哦,这是——这是项链勒的。他送了我一条,然后他——因为我挣的钱不够多,”她说,忍不住又哭起来,“他拿去卖了。”
罗宾想不出还能做什么,就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斯蒂芬妮的手,仿佛斯蒂芬妮正坐在一个随时可能飘走的平台上。
“你说他让你……和整个乐队?”罗宾轻声问。
“那是免费的,”斯蒂芬妮泪汪汪地说,显然还在介意自己的挣钱能力,“我只给他们口交。”
“演出之后?”罗宾问,收回一只手,拿了几张纸巾给她。
“不是,”斯蒂芬妮擤了擤鼻子,“第二天晚上。我们在车里过了一夜,就在主唱家门外。他就住在恩菲尔德。”
罗宾从没想到憎恶和喜悦两种情感会同时出现。斯蒂芬妮六月五日如果一直和惠特克在一起,那希瑟·斯玛特不可能是惠特克杀的。
“他——你男朋友,他也在吗?”她把声音放得很轻,“他一直在旁边吗?你——的时候——”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罗宾抬起头来。斯蒂芬妮一把抽回手,满脸惊恐。
惠特克站在桌边,俯视她们。罗宾在网上见过照片,一眼就认出他。他个子很高,骨架也宽,但看起来骨瘦如柴。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T恤已经被洗得发灰。那双如邪教牧师般的金色眼睛目光灼人。他的头发杂乱纠缠,脸色憔悴发黄。罗宾对他感到阵阵厌恶,但仍然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奇特的疯狂气质,腐肉臭气般的吸引力。他和所有肮脏腐烂的东西一样,让人涌起一股可耻却强烈的冲动,想要上前一探究竟。
“你是谁啊?”他问,语气并不激烈,有种如猫打呼噜般的悠闲。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扫视罗宾的长裙。
“我在薯条店门外撞到你的女朋友,”罗宾说,“我请她喝杯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