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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跳过讲课吗,哈利?”

“种子。我们发现了两颗种子。这两颗种子没什么特别。可是当我知道凶手可能是谁以后,我请化验人员更仔细地去检查那两颗种子,你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吗?”

“不知道。”

“那是两颗完整的茴香籽。”

“那又怎样?”

“我跟剧院餐厅的廚师谈过了,你说那里是挪威唯一一家茴香面包里有整颗茴香籽的餐厅,非常适合搭配……”

“鲱鱼,”威廉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会去那里吃饭,你到底想说什么?”

“之前你说星期三莉斯贝思失踪那天,你跟往常一样在剧院餐厅点了鲱鱼当早餐,时间就在那天早上九点到十点之间。我不明白你胃里的茴香籽怎么会跑到莉斯贝思的指甲底下去。”哈利顿了顿,确定威廉把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你说莉斯贝思大概五点离开家里,所以是在你吃完鲱鱼早餐大概八小时之后。假设莉斯贝思出门前刚跟你做完爱,她的手指进入了你,可是就算你的肠道工作效率再高,也不可能在八小时内把茴香籽运送到你的直肠,这在人体医学上是不可能的。”

哈利注意到当他清晰说出“不可能”这个词时,威廉嘴巴微张,脸部肌肉微微抽动。

“茴香籽能抵达直肠的时间最早是晚上九点,所以莉斯贝思的手指一定是在晚上或隔天进过你的直肠,可是那时你早就已报案,说她失踪了。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威廉?”

威廉凝视着哈利,说得准确一点,他往哈利的方向看去,焦点却落在更远的地方。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刑事鉴定证据。”哈利说。

“我明白,”威廉缓缓点头,“刑事鉴定证据。”

“是的。”

“具体的、无可反驳的事实?”

“没错。”

“法官和陪审团最爱这种东西了,不是吗?比口供还好,对不对,哈利?”

哈利点了点头。

“滑稽剧,哈利,那天发生的事根本就是一出滑稽剧,演员匆匆上台,又匆匆下台。我确保我们俩待在露台上,以便对面的邻居能看见我们,然后才叫莉斯贝思跟我进卧房。我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枪指着她。她睁大眼睛,瞪着装有消音器的长枪管,就好像在演滑稽剧一样。”

威廉从被子底下抽出手来。哈利凝望威廉手中那把手枪,枪管装有黑色消音器,枪口正对着他。“坐下,哈利。”

哈利又坐了下来,感觉那把凿刀顶住他的腰侧。

“她以一种最引人发笑的方式误解我的意思。如果我让她骑在我手上,然后把温热的精液射入她愿意让他射入的地方,那还真的叫恶有恶报。”威廉下了床,水床在他离开后晃了晃,发出咕噜声。

“可是滑稽剧的精髄就于速度,速度,所以我被迫安排仓促的退场。”他赤裸地站在哈利面前,举着枪。“我把枪口顶在她的额头上,她惊讶地皱起眉头,就跟平常一样。当她认为这个世界不公平或难以理解时,都会露出这个表情。就跟那天晚上我告诉她《窈窕淑女》是改编自萧伯纳的《卖花女》时一样。在《窈窕淑女》中,伊莱莎没有嫁给希金斯教授,希金斯教授将她从粗俗的卖花女训练成大家闺秀,她最后却跟年轻的弗雷迪跑了。莉斯贝思听了很生气,说伊莱莎欠希金斯教授那么多,而且弗雷迪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傻瓜。你知道吗,哈利,我听了开始哭。”

“你疯了。”哈利低声说。

“显然是,”威廉沉重地说,“我做的事虽然骇人听闻,但你在被仇恨驱使的人身上看不见我这种控制力。我只是个简单的人,跟随内心行动,而我的心说的是爱,是上帝赐予我们的爱,这让我们成为上帝的工具。许多先知和耶稣当初不也是被人认为是疯子?我们当然疯了,哈利。我们虽然疯,却又是地球上最清醒的人。当人们说我做的事是疯狂的,说我的心可能残缺了,这时我要说:到底哪种心更残缺?是不能停止去爱的心,还是被爱却不能回报的心?”

一阵长长的沉默。哈利清了清喉咙:“所以你就射杀了她?”

威廉缓缓点头。“她的额头有一小处隆起,”他语带惊讶地说,“还有一个小黑洞,就像把钉子砸入薄金属板一样。”

“然后你就把她藏起来,藏在连警犬都找不到的地方。”

“房子里很热,”威廉的目光移到哈利头顶上方,“一只苍蝇在窗户边嗡嗡叫。我把全身衣服都脱下来,好让衣服不沾到血。我需要的工具都在工具箱里。我用钳子把她的左手中指钳下来,然后脱下她的衣服,拿出硅胶泡沫喷雾器,很快把弹孔、断指和她身上所有的孔洞填补起来。那天稍早我把床垫里的水排出了一些,排到只到半满。我在床垫上割开一个洞,把她塞进去,几乎一滴水也没有溅出来。然后我用黏着剂、橡胶和热风枪把床垫重新封起来。这次做得比第一次还要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