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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今天才能从银行取出钱来。怎么啦?”

“瓦尼尔八年来一直在敲诈您,是吧?是因为1933年4月26日发生的什么事吗?”

她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恐慌的神情,但藏得很深,很微弱,好像早已在那儿,只是短暂地对我露了个面。

“梅尔对我说了一些事情。”我说,“您儿子告诉我他父亲是怎么死的。我今天查了下当时的记载和报纸。意外死亡。在他办公室楼下的街上发生了一起事故,许多人都从窗口伸出头来。他只是伸的幅度太大了。也有人以为是自杀,因为他破产了,并为他家里保了五万的人身保险。但验尸官很善良,没作深究。”

“噢?”她说。这是一种冷漠生硬的声音,既不是嘶哑的嗓音,也不是气喘声。只是一种完全冷漠和生硬的声音。

“梅尔是贺拉斯·布赖特的秘书。一个性格有点古怪的小姑娘,胆小、没有城府,心智上还是个小女孩,喜欢将自己戏剧化,对男人的想法很老派,反正诸如此类吧。我猜想他一时喝多了,对她动手动脚,把她吓坏了。”

“是吗?”声音还是那么冷漠生硬,像一根枪筒戳向我。

“她内心萌发了不良的念头。她一有机会便对他下了手。就在他向窗外探出身子的时候。对不对?”

“说明白点,马洛先生。我不怕把话说明白了。”

“天哪,您要我说得多明白?她把她雇主推出了窗外。简单地说,杀了他。还侥幸逃脱惩罚。得到了你的帮助。”

她低头看着紧紧攥着牌的左手。她点了点头。她下巴轻微地上下抖动。

“瓦尼尔有什么证据吗?”我问,“或者他只是凑巧看到发生了什么,就跟您要钱,您便时常给他钱以免闹出丑闻——还是因为您真的喜欢梅尔?”

她又打了一张牌后才回答我的问题。态度如石头般镇定。

“他说起一张照片。”她说,“但我压根不相信。他不可能拍下什么照片。要是他真的拍了,他会给我看——迟早会的。”

我说:“不,我不这么认为。这可能是一张意外拍下的照片,即使他凑巧手上正好有相机,因为要拍的是楼下大街上发生的事。但我觉得他可能不敢给您看。不管怎么说,您是个相当强硬的女人。他可能害怕您会把他给收拾了。我觉得,他这样一个骗子是会这么想的。您给了他多少钱?”

“那跟你没——”她刚要说就住了口,并耸了耸她那宽宽的肩膀。一个有力量的女人,强壮、坚强、无情,能够担当。她这么想。“一万一千一百美元,还不算今天送去的五百美元。”

“啊,您真是好心,默多克夫人。总的来说。”

她微微摆了摆手,又耸耸肩。“这是我丈夫的错。”她说,“他喝醉了,做了下流的事。我不认为他真想伤害她,但如你所说,她吓得魂不附体。我——我不能太怪她。这些年她也很自责。”

“她必须亲自送钱给瓦尼尔?”

“她是想赎罪。一种奇怪的赎罪方式。”

我点点头。“我猜想那是她的性格。后来您嫁给了贾斯珀·默多克,把梅尔留在身边,照顾她。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只有瓦尼尔。他肯定没告诉别人。”

“未必。我不这么认为。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瓦尼尔完蛋了。”

她慢慢抬起头来,久久凝视着我。她灰白的头颅像是山顶上的一块岩石。她最终放下纸牌,双手紧紧按着桌边。指节都发白了。

我说:“我外出的时候,梅尔去我的公寓了。她要求门房让她进去。门房打电话给我,我说可以。我很快回家了。她告诉我她杀了瓦尼尔。”

室内很安静,她的呼吸声像是轻微而急速的低语。

“她包里有把枪。天知道为什么。我想是出于保护自己免受男人伤害。但有人——我猜是莱斯利——在枪膛里卡了一粒口径不对的子弹,这样枪就不能伤人了。她告诉我,她杀了瓦尼尔,说完就晕倒了。我找了我的一个医生朋友。我去了瓦尼尔的家,门上有把钥匙。他躺在一把椅子上,早已死了,尸体已冷并僵硬。梅尔到那儿之前很久就死了。她没有开枪杀他。她对我说的只是她的幻想。医生勉强对此作了解释,但我不想多说让您厌烦。我想您都明白。”

她说:“是的。我想我明白。现在怎么样?”

“她睡了,在我的公寓里。有个护士在那儿。我给梅尔的父亲打了长途电话。他要她回家。您觉得这样行吗?”

她只是凝视着我。

“他什么也不知道。”我马上说,“不论是这件事还是那件事都不知道。这我能肯定。他只是要她回家。我看我来带她走吧。现在这似乎是我的责任。我需要瓦尼尔没有拿到的最后五百美元——作为费用。”